地道里的霉味突然浓重起来,萧战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蛛毒残余的麻痹感正从指尖往心口钻。
小蝶攥着他的衣袖跑得踉跄,白影在两人脚边窜动,皮毛擦过石壁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声音突然顿住,白影的尾巴猛地炸成毛球,喉间滚出警告的低鸣。
小心!小蝶的声音带着颤音。
萧战几乎是本能地旋身,银芒破空而来的瞬间,他看清了来者:二十来岁的青衫男子,左脸爬着蛛网般的紫斑,右手握着半卷带倒刺的细索,此刻那索尖正缠着他的手腕。
跑?毒枭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我奶奶的噬骨蛛丝,沾血就认主。他手腕轻抖,蛛丝骤然收紧,萧战只觉腕骨要被勒碎,鲜血顺着银白的蛛丝往下淌,每一滴都像烧红的铁珠,烫得皮肤滋滋作响。
玄铁令在掌心发烫,可那热度刚窜到手臂就被冰渣似的寒意压了回去——是毒蛛婆婆先前下的慢性毒,此刻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萧战咬着牙,额角的汗滴砸在蛛丝上,银线却越缩越紧,在腕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槽。
你以为逃了?毒枭踉跄着逼近,左腹的伤口还在渗血(方才萧战踢断拐杖时划的),不过是换种方式被我控制。他染血的指尖抚过蛛丝,等奶奶取了你的火,这根丝就能...
闭嘴!小蝶突然扑过来,怀里的药囊被撞得叮当响。
她颤抖着摸出个青瓷小瓶,瓶颈上沾着半片干枯的寒梅瓣——那是她在药王谷当杂役时,趁谷主不注意偷配的寒露,主材料是极北冰原的雪水,专门克蛛毒。
接着!小蝶拔开瓶塞,淡青色的液体溅在蛛丝上,银线立刻泛起细密的白霜。
她拽住萧战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用你的火!
就是上次烧蜘蛛的那种!
萧战闭了闭眼。
他能感觉到龙渊火在丹田翻涌,可毒性像张网,把那团火裹得严严实实。
他咬舌尖,血腥味冲进口鼻,疼得眼前发黑——玄铁令突然发出蜂鸣,碎片在皮肤下灼灼发亮,像是被疼痛激醒了。
起!他低喝一声。
龙渊火裹着寒露的凉意窜上手腕,蛛丝先是嗤地冒起青烟,接着啪地断裂。
萧战猛地甩动手臂,带血的断丝甩在毒枭脸上,后者尖叫着捂眼后退,左脸的紫斑瞬间肿成青紫色。
找死!毒枭抄起带倒刺的细索扑过来,索尖的倒刺泛着幽蓝——是淬了毒的。
萧战刚要迎击,脚边突然黑影一闪,白影像支箭般窜起,利齿精准咬在毒枭脖颈侧的动脉上。
啊!毒枭的索子当啷落地,他踉跄着撞在石壁上,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左手——从指尖开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是被墨汁浸过的宣纸,迅速往手肘蔓延。
这......这是反噬毒!毒枭的声音破了音,你养的什么妖物......
小蝶抱起白影后退两步,掌心轻轻揉了揉它的耳朵:白影是吃百毒果子长大的,咬人的时候会把毒素反喂回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冷硬,谁让你先动的手。
地道尽头突然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笃、笃、笃,一下比一下重。
毒蛛婆婆扶着石壁走出来,银发散乱,嘴角沾着血——方才萧战撞门时她被震到了心脉。
她盯着地上的断蛛丝,又看了看毒枭发黑的手臂,浑浊的眼睛里燃着怒火:既然不肯归顺......她抬起枯瘦的手,袖中爬出三只指甲盖大的红蛛,那就留下命来。
婆婆小心!毒枭想扑过去,却被黑紫色的毒血呛得直咳嗽。
萧战把小蝶往身后一推,刚要运起龙渊火,就见小蝶突然从发间抽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那针在石壁上的磷火映照下泛着幽绿,正是药王谷秘传的封喉针,专克奇毒——她早就在发簪里藏了三根,以备不时之需。
去!小蝶手腕一抖。
银针精准扎进毒蛛婆婆咽喉。
老妇的动作顿住,三只红蛛啪嗒掉在地上,她捂着脖子后退,指缝间渗出黑血,眼神里的狠厉渐渐散成迷茫:你......你竟会......话没说完,就顺着石壁滑坐在地,死不瞑目的眼睛还盯着小蝶。
奶奶!毒枭嘶吼着扑过去,却在中途栽倒,黑紫色的毒血从他七窍渗出。
走!萧战拽起小蝶就跑。
白影叼着药图的一角,在前面引路。
地道越走越宽,潮湿的风裹着水草味扑来,尽头是条暗河,水面浮着几叶竹筏,对岸的山影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小蝶扶着石壁喘气,顺着萧战的目光望向对岸:那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药王谷的方向。
我以前给谷主采药时,从山颠望见过。
萧战摸了摸怀里的药图,被蛛丝勒过的手腕还在疼,可玄铁令的热度却比以往更清晰,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山谷轮廓,眼神逐渐清明——他要找药王谷解体内的毒,更要找镇北侯通敌案的真相。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萧战回头,正看见毒枭挣扎着抬起右臂,可那手臂已经黑得发亮,像块烧焦的木头。
毒枭的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终于缓缓垂落。
暗河的水流声突然变得清晰。
小蝶扯了扯萧战的衣袖:筏子上有篙,我们得赶紧......
嗯。萧战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毒枭发黑的手臂上——那黑紫色还在往胸口蔓延,像是有生命的东西。
他眯了眯眼,把这细节记在心里,转身扶小蝶上了竹筏。
白影蹲在筏头,尾巴尖轻轻拍着水面。
竹筏划破暗河的平静,往药王谷的方向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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