笤27章,月下迷踪,雪影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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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石壁上的青苔被萧战的掌心蹭得稀烂,他半蹲着将苏清瑶往怀里拢了拢。

少女后背上的鞭伤还在渗血,顺着他外袍的褶皱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前面有光。苏清瑶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凉得像冰锥。

她的面纱早被暗流冲散,苍白的脸在幽暗中泛着青,却让眼尾那颗朱砂痣显得更艳,那是......铸剑宗祠的门。

萧战顺着她目光望去,暗河尽头果然立着座半塌的石殿。

门楣上铸剑宗祠四个古字被烟火熏得发黑,门框下堆着半人高的焦木,像是被大火烧过又经风雨侵蚀的残骸。

他喉结动了动——方才在水下时玄铁令便烫得他发疼,此刻离得越近,手臂上的碎片几乎要烧穿皮肉,连无锋枪都在腰间微微震颤。

药王谷典籍里说,铸剑谷前身是前朝皇家铸剑司。苏清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百年前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典籍,谷主说那是......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萧战衣襟上,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萧战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她肩头的布料。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流失,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玄铁令的灼热顺着血脉往上窜,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掌覆在她后颈——那股曾止住她伤口的温热气劲又涌了出来,苏清瑶的睫毛颤了颤,原本涣散的眸光慢慢聚起。

先找地方处理伤口。他哑着嗓子说完,抱着她跨过焦木堆。

石殿内的积灰被带起,在从破顶漏下的月光里飘成金粉。

正中央的供桌早已朽烂,只剩半截刻着龙纹的青铜烛台,台底压着块半焦的绢帛,隐约能辨出龙渊二字。

萧战刚将苏清瑶安置在供桌残木上,玄铁令突然烫得他浑身一震。

他低头看向手臂,那枚嵌在皮肉里的碎片正泛着幽蓝光芒,与供桌后墙的碑文产生共鸣——方才只当是普通石刻的纹路,此刻在玄铁令映照下,竟浮现出深浅不一的暗纹,像是某种机关的锁孔。

清瑶,这碑文......他刚要开口,殿外忽然传来衣袂破空声。

那声音轻得像雪落,却让萧战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旋身挡在苏清瑶身前,无锋枪已出鞘半寸——月光从破顶斜斜切进来,照见殿门口立着道白色身影。

少女穿一身素色劲装,腰间佩剑的剑鞘泛着幽蓝光泽,发尾用银链束着,连眉峰都像冻了层霜。

你们不该来这里。她的声音比洞外的夜风更冷,这里是死人该待的地方。

萧战的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内息波动,却比寻常武林高手更危险——那是长期执行刺杀任务才会有的死寂。你是谁?他按住无锋枪的手紧了紧。

慕容雪。少女指尖搭在剑柄上,奉命清理闲杂之人。

话音未落,剑气已至。

那是萧战从未见过的剑路。

剑刃出鞘的瞬间带起三道寒芒,竟同时封死了他左右两侧和后心的退路。

他旋身将苏清瑶往供桌下推,无锋枪横扫出去,枪杆与剑身相击发出金石之鸣。

小心!苏清瑶在桌下喊了半句,突然呛咳起来。

她反手从腰间摸出个青瓷瓶,指缝间渗出黑血——方才被软鞭抽中的伤口还在恶化,她却强撑着捏碎瓷瓶,紫雾瞬间在殿内弥漫。

慕容雪的剑尖顿了顿。

她侧头避开毒雾,却没料到萧战会趁此机会撞向供桌后墙。

玄铁令的热度几乎要将他手臂灼穿,他对着方才显现的暗纹重重一按——石墙发出闷响,原本静止的碑文开始缓缓旋转,殿内八根石柱同时发出咔嗒声。

机关!苏清瑶的声音里带着惊觉,铸剑司的机关阵...

话音未落,最近的石柱突然迸出数枚青铜钉。

萧战旋身将苏清瑶护在怀里,青铜钉擦着他耳侧钉进墙里。

慕容雪的剑则精准挑落所有射向她的钉刃,却在闪避时撞翻了那截刻着龙纹的烛台。

轰——

烛台倒地的刹那,地面裂开道深缝。

萧战瞥见裂缝里泛着幽光的阶梯,再抬头时,慕容雪已收剑退到三尺外。

她盯着裂缝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方才的冷硬,倒像看见了什么意外之喜。

看来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她扯下腰间的银链,将发尾重新束紧,既然如此,不如一起下去看看。

萧战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清瑶。

少女的唇色白得近乎透明,却朝他轻轻点头。

他又望向慕容雪——对方虽然收剑,指尖仍搭在剑柄上,显然未卸防备。

但此刻石殿外已有脚步声逼近,方才的机关震动必然引来了追踪者。

走。他咬了咬牙,弯腰将苏清瑶打横抱起。

慕容雪当先跃入裂缝,他跟着跳了下去,落地时听见身后传来石块摩擦的闷响——裂缝正在闭合。

地下密室比想象中宽敞。

四壁嵌着夜明珠,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墙上绘着幅巨大的壁画:青山叠翠间,一名持剑者正将阵图注入山河,脚下是百万大军的骸骨。

萧战刚凑近,臂上的玄铁令突然剧烈震动,他甚至听见龙渊火在血管里低吟。

山河阵图......苏清瑶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这是前朝用来镇守边关的......

话音未落,萧战的指尖已触到壁画上的阵眼。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夜明珠接连碎裂。

慕容雪旋身拔剑指向石门方向——那道他们下来时的阶梯口,此刻正缓缓升起一道青铜门,门缝里渗出的风带着陈腐的土腥气。

等等!萧战想去推那门,却被慕容雪拦住。

她的剑脊重重敲在他手腕上:别碰,这是活门,越动关得越快。

三双眼睛盯着那道石门。

青铜门闭合的声音像巨兽的喘息,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时,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

萧战能听见苏清瑶急促的呼吸声,能听见慕容雪指尖摩挲剑柄的沙沙声,还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玄铁令仍在发烫,壁画上的阵图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底流转成血色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雪突然开口:你们听见了吗?

什么?萧战侧耳。

下面。她的剑尖指向地面,有东西在动。

密室的地砖开始轻微震颤,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更深处苏醒。

萧战怀里的苏清瑶突然抓住他衣襟,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萧战......玄铁令......在共鸣。

他低头看向手臂。

那枚碎片此刻亮得刺眼,连皮肤都被映成了幽蓝色。

壁画上的山河阵图突然泛起金光,与玄铁令的蓝光交织成网,在三人脚下投出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拉越长,最终汇聚成一个杀字,在地面缓缓转动。

石门闭合的余震尚未消尽,密室四角的青铜鼎突然喷出黑雾。

慕容雪的剑铮地出鞘,萧战将苏清瑶护在身后,无锋枪的枪尖已凝聚起淡青色气劲。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暗河游来,鳞片擦过石壁的声响,混着密室里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像极了某种古老的诅咒,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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