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囚徒入寨,血刀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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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萧战的鞋底碾过带露的草叶,耳边还响着苏清瑶急促的低语:“黑风寨是三不管的地界,四大家族的手伸不进来。要查玄铁令,得先钻进这潭浑水里。”

他侧头看了眼身侧的苏清瑶——此刻她挽着竹篮,鬓角沾着药渣,哪里还有半分药王谷少谷主的清冷?

倒是小蝶攥着他衣角的手在发抖,白影垂着眸不说话,发顶的银饰在暗处泛着幽光。

“清瑶说的对。”萧战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昨夜祭坛一战他硬接了暗卫两掌,肋骨至今作痛,“我扮死囚混进流放队,你们在外接应。清瑶装草药师跟进去,稳妥些。”

小蝶突然拽他袖子:“公子,那棍子……”她声音发颤,“断骨台的三棍,您真受得住?”

萧战摸了摸她发顶,掌心触到粗硬的发绳——这丫头为了扮村姑,特意用草绳扎了头发。

“守气篇的护体真气能卸力,”他顿了顿,“总比死在暗卫刀下强。”

白影忽然抬头,月光掠过她眼尾的朱砂痣:“我在寨外林子里等你。”她的短刃在腰间轻撞,“若有动静,我劈了寨门。”

苏清瑶扯了扯她衣袖:“别添乱。”又转头对萧战道,“子时三刻,流放队会过青石岗。你记得咬碎嘴里的假血囊,别真把命搭进去。”

远处传来梆子响,三更了。

流放队的囚车碾过碎石路时,萧战正趴在草窠里。

他听见差役骂骂咧咧:“这趟押的都是死囚,到黑风寨换批壮丁,老子好交差!”车板缝里漏出几缕血腥气——是真死囚的血,混着他嘴里咬破的朱砂粉,在脸上糊成狰狞的血痂。

“拖下来!”

被差役踹下车的瞬间,萧战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垂着头,盯着脚边的蚂蚁爬过血渍,听见寨门处传来粗哑的笑声:“新货?先上断骨台!”

断骨台是块磨得发亮的青石板,旁边立着根碗口粗的熟铁棍。

铁牛甩着胳膊走过来时,风带起他腰间的铜铃——那是三当家的标记。

“小子,受住三棍,你就是自家兄弟。”他的声音像敲瓮,“受不住……喂狼。”

第一棍砸下来时,萧战的背肌绷成铁线。

《守气篇》的口诀在脑子里转,玄铁令碎片突然发烫,顺着血脉漫开一层暖雾。

铁棍砸在肩头的闷响惊得周围喽啰哄笑,可他没倒——甚至没踉跄。

铁牛瞪圆眼睛,又抡起棍子:“第二棍!”

这次砸在后心。

萧战的喉间泛起腥甜,却咬着牙把血咽了回去。

他能听见肋骨发出细微的呻吟,但玄铁令的热流正顺着脊椎往上窜,像张网兜住了将碎的骨。

“好小子!”铁牛的棍子停在半空,“第三棍我轻些——”

“慢着。”

阴恻恻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血刀客晃着腰间的九环刀走过来,刀环相撞的脆响让空气都凉了几分。

他戴着半张青铜鬼面,露出的左眼泛着狼一样的光:“三当家,你当断骨台是过家家?”

铁牛的脖子涨红了:“二当家,这小子……”

“砸!”血刀客的刀背敲在铁牛肩头,“砸断他三条肋,我倒要看看,死囚的骨头是不是铁打的。”

第三棍带着风声劈下来时,萧战的玄铁令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热流在体内游走,在棍尖触到后背的刹那,将力道顺着经脉引向双腿——他脚下的青石板“咔”地裂了道缝,人却只是晃了晃。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铁牛的棍子“当啷”落地,喽啰们交头接耳:“这小子是铁打的?”“三棍都没跪,够狠!”

血刀客的鬼面动了动,露出半张咧开的嘴:“好,够种。”他转身时刀环乱响,“大当家要见你。”

鬼面狼的聚义厅点着牛油灯,灯芯噼啪炸响。

萧战跪在草垫上,抬眼看见首座上的身影——对方戴着整张青铜鬼面,只露出下巴,青茬扎得人皮发痒。

“你叫什么?”

“萧七。”

鬼面狼的手指敲着桌案:“萧七……”他突然倾身,鬼面几乎要贴到萧战脸上,“我寨子里的兄弟,要么是活不下去的穷汉,要么是犯了死罪的狠人。你……是哪一种?”

萧战盯着对方鬼面下的喉结:“犯了死罪的。”

“杀了谁?”

“我爹。”

鬼面狼的手指顿住了。

厅外的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晃,将萧战脸上的血痂照得像道狰狞的疤。

“很好。”鬼面狼靠回椅背,“去前山守夜,归铁牛管。”他挥了挥手,“退下。”

出厅时,萧战擦过血刀客的肩膀。

对方的刀鞘蹭过他手背,凉得像蛇信:“萧七是吧?”血刀客的声音压得极低,“夜里别乱逛,寨子里的狼,比官差狠。”

月上中天时,萧战摸黑进了账房。

他怀里揣着从伙房顺的火折子,借着火光扫过满桌的账册——米粮、盐铁、兵器,还有几页染着茶渍的纸。

翻到第三摞时,他的手指顿住了。

那页纸的墨迹泛着青,在火光下隐隐显出些弯曲的符号——不是汉字,倒像是北狄的“狼文”。

他刚要抽出来,窗外突然掠过一道寒光。

萧战反手熄灭了火折子。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账房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他贴着墙滑到门后,指尖扣住腰间的短刀——那是白影塞给他的,淬过麻药。

“出来。”

血刀客的声音像块冰,砸在寂静的夜里。

萧战借着月光看见对方的刀——九环刀泛着冷光,刀身上还沾着半干的血。

“你以为换身囚衣,老子就认不出你?”血刀客一步步逼近,“昨夜祭坛的玄铁令,是不是在你身上?”

萧战没答话。

他手腕翻转,玄铁令碎片突然发出微光,照得掌心一片青蓝。

血刀客的瞳孔缩成针尖,挥刀便砍——刀风刮过他耳际时,萧战矮身闪过,反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

两人在账房里缠斗起来。

萧战的《裂地式》步法带得桌椅乱响,血刀客的刀招却像条毒蛇,专往他的喉管、心口钻。

“玄铁令……”血刀客喘着气,“你以为能护你多久?”

“砰!”

厅外突然传来铁牛的大嗓门:“二当家?是你吗?”

血刀客的刀顿在萧战颈侧半寸。

他鬼面下的嘴角扯了扯,突然收刀后退:“算你走运。”他转身时踢翻了条长凳,“老子明早要见你!”

萧战靠在墙上,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摸了摸臂上的玄铁令碎片——还在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后半夜起了雾,寨子里的更夫敲着梆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萧战蹲在墙根换衣服时,听见两个巡夜的喽啰聊天:“下个月十五的比武,你参不参?”“参个屁,二当家的人都内定了堂主位。”“嘘,没听大当家说么?胜者为尊……”

雾里的话被风吹散了,可“比武”两个字,像根针戳进萧战的脑子里。

他望着寨门方向的灯笼,玄铁令的热流在血管里翻涌——这潭浑水,才刚刚开始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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