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散的矿道里,萧战的玄铁令在袖中烫得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按住半裂石碑的瞬间,金光从碑底缝隙翻涌而出,勾勒出幅盘曲如龙的山河脉络——正是他曾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阵图。
玄铁九令,分属九脉。苏清瑶的声音突然发颤。
她举着火折子凑向碑身,火光在青苔上跳动,映出一行被岁月侵蚀的小字。
火折子的光映得她眼尾泛红,萧郎,你的碎片...只是其中之一。
萧战的指尖在碑上微微发颤。
灭门之夜父亲塞给他的碎片,流亡时被追杀的每一道刀光,此刻突然串成线。
他喉结动了动:还有八块?
四大家族这些年的动作...小蝶攥着腰间的青铜鼎残片,布包被她捏出褶皱,原来他们也在找。她话音未落,殿顶传来瓦砾轻响。
所有人同时抬头。
妖狐立在塌了半边的穹顶,月光从她背后漏下来,勾勒出她腰间红色香囊的轮廓。
她垂眸时眼尾上挑,像只蓄势待扑的狐狸:你们不该来这里。声音像浸了冰的银线,这是前朝最后的秘密。
萧战的无锋枪在掌心转了半圈,枪柄抵着后腰的位置微微发烫。
他向前半步,玄铁令的震动顺着手臂窜上脊椎:你帮血刀客屠我镇北侯府时,也是这么说的?
妖狐的手指抚过香囊流苏,突然笑了:我帮谁?
我只是想活下去。
话音未落,暗红粉末从她袖中漫出。
阿花最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发青,踉跄着撞向小蝶。
苏清瑶的银针叮地落在石地——她本要掷向妖狐,此刻却反手从药囊里摸出解毒丹,捏住阿花下巴喂进去:幻香掺了曼陀罗!她指尖沾着阿花的口水,声音发紧,比上次更毒。
萧战闻到那股甜腻的香气时,玄铁令突然在袖中爆发出灼烧感。
他本能运转龙渊火,丹田处腾起热流,顺着经脉冲到指尖——那香气触到他周身三尺竟自动散了!
他瞳孔骤缩,《守气篇》的步法浮上心头,足尖点地如踏柳絮,眨眼绕到妖狐背后。
退!他低喝一声,掌风卷着龙渊火拍向妖狐后心。
妖狐旋身避开,红色香囊啪地砸在石碑上。
一枚刻着赵字的玉牌滚出来,在石地上撞出清脆的响。
苏清瑶的呼吸陡然一滞,她蹲下身捡起玉牌,指腹抚过那道刻痕:前朝皇陵的守陵玉牌...你是
妖狐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盯着玉牌,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痛楚:赵家早灭了。
矿道深处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白影的银针已经全部捏在指间,她背靠着石壁,耳朵贴在墙上:至少二十人,带刀。
妖狐的目光扫向矿道入口,又迅速收回。
她突然扑向萧战,指甲掐进他手腕:是血刀客的人!
他的老巢在哪?萧战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玄铁令的热度透过皮肤渗进妖狐血脉,她吃痛皱眉,却突然笑了:鹰嘴崖,最深处的密道。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猛地抽出匕首,划破萧战掌心。
鲜血溅在石碑上,顺着玄铁盟约的刻痕蜿蜒而下。
萧战吃痛松手,妖狐趁机跃入穹顶的破洞,月光里只余下她的尾音:他们要的不是玄铁令...是阵图!
走!萧战扯下衣襟缠住手掌,血珠透过布料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滴成小红花。
苏清瑶背起阿花,小蝶把青铜鼎残片护在怀里,白影拉着小石头的手,一行人往矿道外狂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鞘撞在石壁上的咚咚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萧战断后,无锋枪在手中转了个枪花,枪尖挑落洞顶松动的碎石——轰的一声,碎石封死了矿道转角。
出洞口时,晨雾已经散了。
萧战望着东方鱼肚白,掌心的血还在渗,染得玄铁令碎片一片暗红。
他摸出碎片,上面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幽光——原来这不是他一人的血仇,是前朝遗脉、四大家族、江湖隐世共同编织的网。
去鹰嘴崖。他转身时,无锋枪的枪柄撞在石壁上,发出清越的响。
苏清瑶替他系紧伤口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夜潜的话...月黑风高。
萧战望着远处隐在雾里的鹰嘴崖轮廓,喉结动了动。
风卷着山岚掠过他发梢,玄铁令在掌心发烫,烫得他想起妖狐最后那句话——他们要的不是玄铁令。
月上中天时,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根绷紧的弦,朝着鹰嘴崖的方向,一步一步,扎进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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