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商队的驼铃撞碎在漠北王府的琉璃瓦上时,阿依夏正将最后一枚银铃系在腰带上。三十六枚铃铛缀成的银链贴着她小麦色的肌肤,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她阿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据说曾沾过月氏圣女的血。
“该上场了。”侍女掀开毡帐的刹那,胡琴与手鼓的轰鸣灌了进来。阿依夏踩着红氍毹迈出,眼前的鎏金大殿恍若浮动在沙海上的蜃楼,宴饮的贵族们腰间玉佩相撞,竟与她银铃的韵律隐隐相和。当她看见首座上穿玄色锦袍的男子时,指尖的银铃突然卡住——沈墨离,那个总在她梦里持剑斩月的人,此刻正把玩着案头的玉扳指,指节上的旧疤像条沉睡的蛇。
手鼓急转三圈。阿依夏旋起的红纱扫过酒案,三十六枚银铃突然齐鸣,不是胡旋舞该有的欢快节奏,却像无数碎玉砸在冰面上。她看见沈墨离抬眸,瞳孔里映着她旋转的身影,却在触及她腰间银铃时骤然收缩——那串银铃的纹路,竟与他亡妻云无心的陪嫁银镯一模一样。
“这舞...不对。”右首的波斯商人突然摔了酒盏。阿依夏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舞步却不受控地变了——本该轻盈的旋身化作屈膝叩首,红纱缠上腕间时,竟摆出了月氏血婚蛊的起手式。银铃在她折腰时划出银弧,响出的竟是“生同衾,死同穴”的蛊咒节奏,殿中蜡烛突然齐明,将她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极长,像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尸身。
沈墨离猛地起身,玉扳指滚落在地。阿依夏看见他袖中滑落半块红纱——是三年前云无心坠崖时他拼死抓住的衣角。银铃与红纱相触的瞬间,她腰间突然发烫,童年记忆如沙暴般涌来:篝火旁阿娘颤抖的手将银铃系在她腰间,临终前说的那句“看见戴玉扳指的人,就跳血婚蛊”。
手鼓突然停了。大殿里只剩银铃破碎的声响,阿依夏旋到沈墨离案前时,红纱缠住了他的手腕。她仰头望进他眼底的惊涛骇浪,看见自己的倒影里,瞳孔正泛出月氏圣女特有的金红——那是血婚蛊认主的征兆。殿外突然传来驼队惊嘶,三十六枚银铃同时爆响,她听见自己用陌生的月氏语念出蛊咒:“以我血,祭你魂,三生石上刻双名。”
“住口!”沈墨离扣住她的脉门,却在触及她腕间胎记时浑身剧震——那枚月牙形的红痣,竟与云无心死后他在乱葬岗捡到的银镯内侧刻的一模一样。阿依夏看见他喉结滚动,听见他用极轻的声音说:“你阿娘...是不是叫月璃?”
银铃在这一刻哑然。十八年前月氏灭族的大火突然在她眼前闪现,阿依夏终于想起沈墨离案头那幅被她偷看过的画像——画中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襁褓边缘露出的,正是她腰间这串银铃的流苏。而沈墨离此刻颤抖的指尖,正划过她银铃上“云无心”三个字的刻痕——那是云无心嫁给沈墨离前,亲手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刻下的名字。
“原来你才是...”沈墨离的话被殿外的箭雨打断。月氏商队突然掀开胡旋舞的彩衣,露出底下的玄铁软甲,为首的商人扯下头巾,额间正是月氏圣女的朱砂印——阿依夏的亲哥哥,那个本该死于大火的月氏王子。银铃在箭光中爆成碎片,阿依夏看见沈墨离将她护在身下,他后背中箭时闷哼一声,却仍攥着她腕间的红纱,像要抓住十八年前错失的月光。
“当年灭族的不是马贼。”哥哥的刀架在沈墨离颈间,朱砂泪滴在阿依夏脚边,“是他父亲为了夺取月氏秘宝,放火烧了圣庙。”阿依夏望着沈墨离眼底的痛楚,忽然想起自己总在午夜惊醒的梦——火海里有个少年拼命把她塞进密道,自己却被浓烟呛得咳嗽。那些被银铃唤醒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完整:沈墨离不是仇人,是当年为了救她,被父亲斩断手指的亲哥哥。
“阿妹,躲好。”沈墨离的血滴在她银铃残片上,竟凝而不散,结成月氏图腾的形状。殿外传来王府护卫的呐喊,阿依夏忽然捡起碎铃,用染血的指尖在沈墨离掌心画下月氏血契——不是血婚蛊,而是兄妹共生的护心咒。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大殿时,她看见沈墨离掌心的咒文与自己腕间胎记相呼应,而哥哥的刀最终落在她红纱上,碎成千万片银光。
“我们的血,从来不该用来相杀。”阿依夏将残铃按在沈墨离心口,三十六枚铃铛的碎银忽然重组,在两人周身织成光网,映出十八年前圣庙大火的真相——沈墨离的父亲为救月璃母女,最终被叛党误杀,而真正的凶手,正藏在今日献舞的商队里。
胡琴再次响起,却不再是血婚蛊的悲咒。阿依夏踩着银铃的余韵旋起,红纱扫过沈墨离额角的血痕,舞步里终于有了胡旋舞本该有的热烈。殿外的驼铃渐远,她知道这场始于误解的血劫才刚刚开始,但掌心与哥哥相扣的温度,让她第一次觉得,大漠的风不再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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