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卷着黄沙掠过烽燧,云无心骑在蛊雕背上俯瞰这片焦土。她鼻尖还萦绕着南疆特有的沉水香,袖口的银铃随着坐骑振翅轻响,惊起几只被巫术操控的腐鼠。远处胡族可汗的金帐外,九根图腾柱正渗出黑血,在沙地上画出扭曲的曼陀罗花纹。
唳——蛊雕突然发出尖锐啼鸣,双爪猛地攥住一根图腾柱。云无心趁机撒出一把醒魂粉,细粉在阳光下呈现瑰丽的孔雀蓝,触到黑血的瞬间爆起紫色火花。她看见被封印在柱中的汉军魂魄正拼命挣扎,而金帐内,一道人影正对着青铜镜绘制生魂引。
胡族巫祝果然在炼双生魂。她翻身跃下,靴底碾碎一只试图爬向金帐的毒蝎。腰间牛皮袋里装着七十二种南疆蛊虫,此刻却唯有最深处的离魂蚕在躁动,仿佛感应到某种同源的力量。
金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沈墨离半躺在胡族织锦毯上,面色苍白如纸。他左腕缠着浸血的布条,露出下方若隐若现的青色脉络——那不是血管,而是被胡族巫祝种下的魂脉引,正将他的生魂一寸寸拽向幽冥。
云姑娘果然来了。巫祝掀开毡帘,手中青铜镜映出云无心微蹙的眉。此人面上覆着雕花木假面,唯有右眼处留着缝隙,露出暗红如血的瞳孔,可惜晚了一步,双生魂阵已开。云无心指尖扣住三枚蛊针,却在触及沈墨离脉搏时骤然变色。那跳动的频率竟有两种节奏,一快一慢,宛如两人共用一副身躯。她猛地扯开他衣襟,见心口处浮着淡青色咒印,正是胡族双生魂契的标志。
你脉搏里有双生魂跳动!她的银铃剧烈摇晃,惊得帐外蛊雕再次啼鸣,他们要把你和谁的魂强行绑定?沈墨离想开口,却被巫祝抢先一步:自然是当今太子。可惜他身中剧毒将死,唯有借这北疆第一谋士的躯壳...
话音未落,云无心已将醒魂粉撒向青铜镜。镜面轰然碎裂,露出镜后墙壁上的生魂坛——坛中泡着的,竟是与沈墨离容貌的男子尸体,只是左眼角多了颗泪痣。
双生魂,一主一仆。巫祝退至帐角,抬手扯下木假面。云无心瞳孔骤缩——那张脸竟与坛中尸体一模一样,只是右眼角有道狰狞的刀疤,沈先生当年在胡族为质时,我们便发现了这对双生魂。太子需要新躯壳,而他......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是汉军援军的号角。云无心趁机甩出蛊虫袋,七十二只蛊虫如黑雾般扑向生魂坛。沈墨离忽然抓住她手腕,脉搏里的双生魂跳动愈发急促,竟在她掌心烙下青黑印记。
救......他。沈墨离艰难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具尸体才是真正的沈墨离,我......是借尸还魂的谋士。云无心如遭雷击。她想起三年前在南疆初见此人时,他对蛊术的熟悉程度远超中原人,却始终不愿提及北疆往事。此刻生魂坛中的尸体右腕内侧有刀伤旧痕,正是当年胡族巫祝为炼魂所刻,而眼前这人的同位置,只有道新伤。
你是太子的影卫?她扯断他腕间布条,露出底下尚未愈合的箭伤,那是三日前他替太子挡的致命一击,胡族要将太子魂注入真沈墨离体内,而你......
我是该被销毁的残次品。他忽然笑了,眼底泛起胡族魂术特有的幽蓝,但双生魂契已成,若太子魂入真躯,我这冒牌货便要魂飞魄散。云姑娘,你是要救正统继承人,还是要保一个不该存在的影子?帐外传来蛊雕的怒吼,云无心转头望去,见胡族士兵正抬着太子棺椁逼近。生魂坛中的蛊虫突然集体爆开,鲜血在墙上画出巨大的离字,正是南疆巫女用来断魂的咒文。她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刀刃抵住沈墨离心口咒印,却在触到皮肤时听见两种心跳声——一种沉稳如鼓,一种慌乱如雀。
“南疆有句古话,她的银铃跌落在地,发出破碎般的清响,双生魂遇血则醒。就让我看看,究竟哪一个,才是该活在这世上的人。短刀刺破咒印的瞬间,整座金帐剧烈震动。云无心看见沈墨离眼中闪过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一种是谋士的阴鸷,一种是影卫的孤冷。生魂坛中的尸体突然睁开双眼,右眼角泪痣渗出黑血,而帐外的太子棺椁同时炸裂,露出里面早已腐烂的真正太子遗体。
“原来......我们都被骗了。沈墨离(影卫)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笑中带血,太子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胡族用双生魂术制造假象,为的是让中原内乱......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光点消散。云无心踉跄着扶住生魂坛,真正的沈墨离(谋士)此刻正缓缓睁眼,右腕旧痕与她掌心的青印完美重合。帐外传来汉军统领的呼喊,而胡族巫祝的尸体旁,青铜镜残片映出一行用血写成的胡文——双生魂,共生灭,缺一不可。
蛊雕突然撞破帐顶,叼起她飞向天际。云无心低头,见沈墨离正站在沙地上望着她,眼中既有谋士的狡黠,又有影卫的悲凉。她掌心的青印渐渐化作一只振翅的蝴蝶,那是南疆巫女与蛊雕签订契约时的印记,此刻却与沈墨离眼中的幽蓝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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