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带人先去去寻了一圈,回来说道:“爹爹,烟炮是家中备用防贼人的,库房说少了一颗,可见是家中人偷了去。至于是谁,倒还没有查到。”
罗三丰指着几个管家子道:“你等一干人!继续追查,有嫌疑者,都给我捆了来,我亲自审问。”众人各自领了命去了。
罗三丰背着手,在大厅踱来踱去,走急了,喊道:“还没有捉到人吗?库房的人呢!这点子家伙看不明白?!”
管家子见老爷生气,立即先将库房的牛二捆了来,道:“我等已盘查了一遭,都说今日并无人进来。只是牛二这小子曾进了库房,立刻捆了来叫老爷再审。”
罗三丰道:“还不速速讲!”那管家罗大能一把揪住牛二的头,道:“快细细说来!免得再受苦!”
牛二哪里禁得住这般恐吓,眼见厅上罗三丰气的青筋都暴起,只哭道:“老爷!管家爷爷!实在是冤屈!今日下午,要发送黄妈妈,我去领了一回铁锹,都是登记了的。谁知那小八将一把铁锹忘在了车上,我就又去还了一回。去时,那门就是开着的,我只当是哪位管家爷爷忘了锁,因此送了铁锹就出来了!”
罗大能道:“把当值管库房的李四捆来!”
李四一来,磕头如捣蒜,没等人开口问,急忙撇清道:“今日确是小人当值!因要发送黄妈妈,二喜爷爷吩咐让我即刻从库房取些铁盆家伙,路上烧纸要用。我不敢怠慢,锁了库房马上去送去,当时,那库房钥匙还挂在我腰上!二喜爷爷见了,还说我‘有了管家谱儿’,老爷!大小姐!此事真不干我的关系!”
念慈道:“你送东西来,锁是锁好的。牛二送东西去,门却是开着的。自然你们有个人说了谎话。”
牛二道:“家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管家爷爷们不在,小人不敢进去。只是我去时,那锁本就不在,门是虚掩着的。我以为看管库房的爷爷在里头,我这才推门进去的。老爷,我时刻守规矩的,从不敢做胡来的事。”
李四道:“你胡说!我去的时候锁的定定的,锁就在门上。且我回去的时候,锁也锁的定定的。你怎么还能编出来这等瞎话,说什么门上没有锁!”
念慈悄悄与罗三丰道:“他二人应当不敢撒谎。我推测,应有一贼人,他见李四去送东西,开了锁进去偷东西。却不想那时候牛二撞了来,他逃不掉,就躲在库房里。牛二走了后,他又原样把库房锁上了。这样说,这人一定在库房待过一段时间,咱们去库房看看,或许能有解。”
罗三丰点头道:“拉上他们两个,去库房看看。”
一行人点着火把来到库房。大能上前将锁拿给念慈,道:“锁上没有撬开的痕迹,若他二人没有撒谎,就是谁偷偷配了这把钥匙去。”
念慈一想,全家上下,有此手脚的,只有念生。怕不是念生回来,又恶作剧,因而问道:“念生小姐可曾回来?”
大能媳妇忙上前来,道:“不曾回来。这几天念伽公子还说要接小姐回来看看,大公子说念生小姐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要晚几天。”
念慈点头道,“可还缺了什么东西?”
大能道:“都点过,不曾缺什么。”
念慈道:“这就奇了。别的不讲,好端端的,在院子里丢个烟炮,家里也不少东西,也不损人口,可不知为了什么。”
念慈道:“罢了,我自己进去看看吧。”
此库房乃是铁器兵火存放的地方,阴阴暗暗,灰尘颇多。罗三丰道:“你女孩儿家,何必去那样地方。我自己进去瞧瞧。”因而拿了一小封火折子,带着大能进去了。
库房中一切如旧,如军营一般,整齐摆放着物品,每个架子上都写着号码与标签。在火药之地,罗三丰灭了火折子,借着铁窗外一丝月光,却发现有一丝什么东西飘在架子上。
待他手拿下来一看,那是一根头发丝。
罗三丰忽而想起今日书房中那一声响动,心中自有了一番判断,虽不知是谁,但这炮,恐怕只是声东击西的障眼法,并不是图别的。于是低头出来,再不勘察,只当着众人道:“今日之事,乃是你们散漫粗心之故!先把这两个奴才捆了,各自领上八十大板赶出去。以此为例,还有敢散漫不上心、做事不严谨的,这就是例子!”
牛二与李四打的皮开肉绽,送医时都昏迷不醒。闹了半夜,家下人都吓个半死,将军府上下又派了四个婆子到处巡夜,一则为了封住下人的嘴,二则也为了震慑那人一番。
回到卧房,念慈命人炖了梨膏来,为罗三丰压惊去燥。
罗三丰喝了梨膏,缓上一口气,却将钦差令一字一句复述给念慈听,扎着手道:“钦差令来的突然,皇六子不日便到。此事却棘手,叫我不好办。”
念慈道:“有什么棘手的。他要来,要住,就随他去。就算是皇子,咱们倾尽全力伺候就是了。他要是要龙肝凤髓,咱们就是掉了脑袋,也寻不给他。爹爹,只管宽心。”
罗三丰指着外面道:“放什么宽心!我才回家来,家里就响烟炮!要是皇子住在这里,这个烟炮就能要了咱们全家人的脑袋!别人都只当我迎了一个菩萨回来,谁不知道那是个纸糊的脆菩萨!他若在咱家破了一点儿皮,坏了一点儿肉,祖宗三代拿命换来的功勋,就都化了烟了!”
念慈道:“咱们的烟炮也不是第一次响,念生不就偷放过一回。都知道这烟炮不过就是声音大,伤不了人。他日查出来,重重处罚就是了。爹爹,您别为这事儿,把自己逼紧了。”
将军老爷大半夜生了大气,自然有人来报给了迎春阁。那人道:“老爷说,今日疲乏,请夫人公子安睡即可,不需来请安了。”
蓝氏听了,闷声不语。
念伽听后,冷笑一声,道:“家下人常有懒惰者。老爷借此机会整顿整顿也好,算不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