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九重天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又停电了！”小刀骂骂咧咧地从储物间摸出几根蜡烛，“这破台风天，连供电局都顶不住。”
烛光在厨房里摇曳，映照出众人忙碌的身影。老张头正揉着一大团面，赵雨晴姐妹在案板前切着韭菜，白晓冉则对着手机计算着什么。
“晓冉，别算了。”林默从蒸笼前抬头，“今天不用管成本。”
白晓冉推了推眼镜：“师父，我只是在算每个人包几个饺子才够吃…”
“砰！”
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苏小柔一哆嗦，手里的擀面杖掉在地上。灶爷从她脚边窜过，独眼在烛光下泛着金光。
“怕打雷？”林默捡起擀面杖递还给她，“小时候在孤儿院也这样？”
苏小柔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擀面杖上的刻痕：“每次打雷，院长都会给我们煮姜汤…”
林默转身从橱柜深处取出第一锅：“今天换个花样。”
锅底接触炉火的瞬间，锅身上的饕餮纹路亮起微光。林默往锅里倒入清水，又从柜子里取出几个小布袋。
“这是…”老张头停下揉面的手，“杨大头留下的‘五味散’？”
“嗯。”林默将不同颜色的粉末撒入锅中，“酸甜苦辣咸，每人尝到的味道都不一样。”
水渐渐沸腾，蒸汽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赵雨晴凑近看了看，突然僵住——她分明在蒸汽中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笑脸。
“这汤…”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忆苦思甜汤。”林默给每人盛了一碗，“能唤起记忆深处最真实的味道。”
老张头第一个端起碗，咕咚喝了一大口。汤汁入喉的瞬间，老人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皱纹密布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神情：“是…是师父教我的第一道菜…清炒豆芽…”
白晓冉小口啜饮，眼镜片上瞬间起雾：“我爸…他煮泡面时会加一个荷包蛋…”
赵雨欣捧着碗发呆，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尝到…小时候发烧，妈妈熬的白粥…”
角落里的苏小柔突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是孤儿院的年夜饭…院长把唯一的鸡腿给了我…”
烛光摇曳中，只有小刀悄悄把碗推到一旁。龙纹刀在他腰间微微震动，刀鞘缝隙渗出淡淡的蓝光。
“小刀？”赵雨晴注意到他的异常，“你不喝吗？”
“我…我饱了。”小刀站起身，“去下厕所。”
他快步走向后门，却在走廊拐角被林默拦住。
“师父？”
林默没说话，只是递过一个崭新的刀架：“龙纹刀需要这个。”
刀架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隐约构成一个封印阵法。小刀的手指刚触碰到刀架，龙纹刀就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
“它不喜欢这个。”小刀下意识护住刀柄。
“是不喜欢被束缚。”林默的目光落在小刀眉心若隐若现的黑气上，“还是不喜欢被控制？”
暴雨声中，师徒二人沉默对视。
突然，前厅传来赵雨晴的惊呼：“你们快来看！”
大厅里，众人围着一盘奇形怪状的饺子发笑。那饺子皮捏得歪歪扭扭，一边鼓得像包子，一边扁得像馅饼。
“这是…”
“我和妹妹第一次合作的‘姐妹饺’。”赵雨晴难得地露出笑容，“她包了她最爱的虾仁，我包了我喜欢的香菇。”
赵雨欣红着脸补充：“结果煮的时候破了一半…”
“但剩下的特别好吃！”苏小柔眼睛亮晶晶的，“两种馅混在一起的味道…”
老张头忽然拍桌大笑：“这不就是‘鸳鸯饺’的雏形嘛！当年我师父说过，最好的料理都是‘意外’生的娃！”
笑声中，林默注意到小刀默默退回阴影里。龙纹刀的蓝光透过刀鞘，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师父！”白晓冉突然举起手机，“气象局说台风要持续到明天中午，咱们的食材…”
林默走向厨房：“正好试试新到的山货。”
他从冰柜里取出一包冻得硬邦邦的野菜，又翻出几块熏肉。第一锅再次架起，清水倒入时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这是…”
“昨天去采松茸时顺路挖的。”林默将野菜掰开，“蕨菜、苦苣、蒲公英，配上老张家腌了三年的火腿。”
熏肉在锅中渐渐化开，金黄的油脂包裹着翠绿的野菜。林默撒了把粗盐，又倒入半碗米酒。
“这么简单？”赵雨欣瞪大眼睛。
“暴雨天最适合吃这个。”林默搅动着汤勺，“山里人叫它‘接地菜’，吃了不怕雷劈。”
众人哄笑中，唯有小刀盯着汤锅出神。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纹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开饭了！”
老张头端着一大盘饺子走来，白晓冉摆好碗筷，赵雨晴姐妹布置着蘸料。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暖的剪影。
林默给每人盛了碗野菜汤，最后才轮到小刀。
“尝尝。”他直视徒弟的眼睛，“看能尝出什么。”
小刀迟疑地接过碗，嘴唇刚碰到碗边，龙纹刀就猛地一震！
汤里浮现的画面让他如遭雷击——
那是十岁的自己，正在狭小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煎蛋。母亲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嘴角却挂着微笑
“当啷！”
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刀踉跄后退，龙纹刀完全出鞘，蓝光暴涨！
“小刀！”
众人惊呼中，林默一个箭步上前，徒手抓住刀身。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却在接触刀面的瞬间变成金色的雾气。
“师...师父...”小刀双眼泛着不正常的蓝光，“我看到了...我妈她...”
“我知道。”林默握紧刀身，任凭鲜血流淌，“所以这刀选了你。”
灶爷不知何时蹲在了柜顶，独眼死死盯着龙纹刀。屋外的暴雨更猛烈了，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刀身上新出现的一道裂纹。
老张头默默拿来拖把清理碎片，赵雨晴递上干净的毛巾。没有人说话，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众人间流转。
“继续吃饭吧。”林默松开手，伤口已经止血，“汤还有很多。”
小刀呆立原地，龙纹刀在他手中嗡嗡作响。苏小柔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我包了红糖馅的汤圆...”
烛光下，破碎的碗片反射着温暖的光。暴雨依旧敲打着窗户，但屋内的寒意似乎消散了些许。
《九重天食谱》静静躺在柜台角落，最新一页在黑暗中缓缓浮现文字：
【刀灵噬主，始于执念】
【七情缺一，何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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