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冬至,威海卫火药作坊的积雪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李琰的鹿皮手套拂过碾药石槽,指缝间漏下的不是寻常硝粉,而是浸泡过青铜树汁液的结晶颗粒——昨夜从莱州矿脉深处采来的活硝,此刻正在晨光中吞吐着蛇信般的磷火。
碾轮转速再缓三成。
宋应星的白须结满冰晶,手中的铜制测距仪突然爆出电光。老举人疾退两步,望着仪盘上浮现的九头蛇虚影低喝:这硝石里掺了白莲教的引魂砂!
话音未落,配药间的铜壶突然自鸣。李琰掀开壶盖,沸腾的汞液里浮着半张未燃尽的《衍圣公府祭器图》——图中那尊九头蛇香炉的第七颗头颅,正咬着颗改良版颗粒火药。当他用磁石腰牌贴近图纸时,靛蓝色的墨迹突然流动,在墙面投射出蓬莱阁地宫的密道图。
报!硫磺仓走水!
王铁锁的铁甲裹着焦烟撞进门来,手中攥着的半截引信线泛着青铜光泽。李琰夺过火把冲向库房,望见二十口贴着工部封条的樟木箱正在喷吐蓝焰——这分明是有人将青铜树根须混入硫磺,遇潮即燃的邪术!
混着海盐的冰水泼向火堆时,异变陡生。靛蓝色的火苗顺着水流蔓延,竟在地面烧出二十八宿阵图。李琰的玉珏突然滚烫,指引他劈开第七块地砖——底下埋着的不是暗渠,而是整箱浸泡药酒的佛郎机炮图纸,每张图纸边角都盖着司礼监的莲花暗印。
取莱州矿脉的冻土!
柳明璃的银铃声穿透爆燃声。她的素手掀开暗格,露出深埋的万年冻土层。当李琰将冻土粉末撒入火堆时,烈焰骤然转青,凝成个巨大的浑天仪虚影。仪盘指针逆时针旋转,将爆燃的硫磺尽数引向海底——二十具青铜棺椁破冰而出,棺盖九头蛇纹路正吞噬着诡火。
子时三刻,重新开炉。李琰握紧青铜药杵,将硫磺、硝石与木炭按《天工开物》所载阴阳配比倒入石臼。当药杵第七次逆时针碾动时,臼底突然浮现出血丝状的星图——每个星位都对应着威海卫海底青铜树的根系节点!
宋先生,测距!
改良后的颗粒火药填入鲁密铳膛线,李琰的虎口被后坐力震得发麻。铅弹穿透三重铁甲的刹那,弹道轨迹突然扭曲,在空中划出九瓣莲图案。更骇人的是弹孔边缘的灼痕——这根本不是火药焚灼,而是青铜树汁液的腐蚀效果!
药量减半!
李崇远的山文甲撞开观测窗。总兵的绣春刀劈碎飞溅的青铜碎屑,刀尖挑起的半截引信线上,赫然用苗银镶着衍圣公府的田契编号。李琰的磁石腰牌突然吸附住碎屑,拼凑出的竟是半幅《九鼎方位图》——图中标注的颗粒火药配比,与宋应星刚刚演算的结果分毫不差!
五更梆响时,最后一炉火药终于成型。李琰捏起颗浑圆的颗粒,在烛光下窥见其核心处嵌着微缩的青铜齿轮。当他将颗粒浸入汞液时,齿轮突然转动,弹射出张用鲛人皮绘制的密信——正是三日前柳明璃在蓬莱阁顶失踪前系在银铃中的血书副本!
海风裹挟着咸腥卷入作坊。李琰站在成堆的火药桶间,望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九莲幡旗。怀中的玉珏将宋应星的新配方投射到《军器图说》残页上,朱批字迹在汞汽中渐渐扭曲:火非火,药非药,九鼎现世日,白莲照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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