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芒种,蓬莱水城的铸铁坊漫着熟铁与尸油混杂的焦臭。李琰攥着青铜量尺的手背青筋暴起,量尺上的二十八宿刻度正被蒸汽熏得发红——这是用威海卫海底青铜树根须熔铸的秘器,此刻紧贴着锅炉的铸铁外壳,竟浮现出血管状的靛蓝色纹路。
气压破表!
宋应星的嘶吼被汽笛声撕碎。老举人手中的《天工开物》残页突然自燃,火苗沿着青铜树汁液绘制的管线图窜向屋顶。李琰的磁石腰牌猛然吸附在安全阀上,阀体内部传来活物般的蠕动声——这哪里是铸铁机关,分明是青铜树根须的仿生造物!
嗤——
泄压口喷出的不是蒸汽,而是裹着硫磺粉的靛蓝色毒雾。王铁锁的钩镰枪劈开雾气时,枪尖带起的铁锈里竟混着成片的银翅蛊虫。这些虫腹纹着白莲教密文的活物,正疯狂啃噬蒸汽管道的铆接处。李琰的匕首刺入锅炉观察窗,透过琉璃镜片望见骇人景象——炉膛内熊熊燃烧的并非石炭,而是五十具浸泡汞液的东厂番子尸骸!
降火!
柳明璃的银铃声穿透轰鸣。她的素手掀开地窖暗门,二十桶冰镇莱州矿泉倾泻而下。水流触及锅炉的刹那,青铜量尺突然爆出电光,在墙面灼出完整的《九鼎熔铸图》——蒸汽机的每个部件都对应着鼎耳处的燧发机括,而动力舱的位置正是图中龙吐珠的朱砂标记。
子时三刻,铸铁坊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动。李琰的玉珏滚烫如烙铁,指引他劈开第七块地砖。锈蚀的齿轮组下露出半截郑和宝船龙骨,榫卯处卡着的不是缆绳,而是成束浸泡药酒的工匠筋络!当蒸汽活塞第一次完成往复运动时,这些筋络突然如活蛇般蠕动,将动能传导至船坞方向——五里外的海面上,二十艘苍山战船正随着活塞节奏自动转向。
看压力舱!
宋应星的白须挂着汞珠。压力表的青铜指针逆向旋转,表盘玻璃内侧浮现出微缩的威海卫城防图。李琰的磁石腰牌贴近表盘时,整座蒸汽机突然痉挛般震颤,飞轮轴心处迸出二十枚刻着拉丁文的青铜弹丸——这正是工部去年核销的废铁,弹体凹槽处却用梵文新刻九莲开的诅咒!
混战中,柳明璃的银链绞住失控的飞轮。当链坠里的刀片切入传动齿轮时,靛蓝色的青铜汁液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九头蛇吞日图。李琰趁机将玉珏嵌入锅炉核心,蒸汽机的轰鸣突然转为低吟——这哪里是机械运转,分明是海底青铜树根须的共鸣!
五更梆响时,铸铁坊已成废墟。李琰立在扭曲的飞轮旁,手中攥着半张未燃尽的《衍圣公府祭田册》。晨光穿透蒸汽残雾,将图纸上的朱砂标记投射到海面——那里正浮起二十尊青铜巨鼎,鼎耳处的燧发机括与蒸汽活塞完美同步,将第一缕阳光折射成九柄利剑,直指孔府祠堂檐角的嘲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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