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寒露,曲阜孔庙的银杏叶镀了层鎏金。李琰的皂靴踏过五龙影壁时,青砖缝里渗出的不是晨露,而是混着硫磺粉的靛蓝色液体——这味道他曾在威海卫青铜树根须中嗅到过,此刻却浸透了至圣先师的祭坛。
衍圣公到——
司礼官的唱喏惊飞檐下寒鸦。孔胤植的九旒冕垂珠微晃,衮服下摆扫过丹墀时,李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金线绣的云纹里,竟暗藏着九头蛇吞日图的纹路!当玉圭触及青铜鼎耳的刹那,鼎身饕餮纹的獠牙突然弹开,露出二十个填满颗粒火药的暗格。
献太牢!
三牲抬上时,李琰的磁石腰牌突然震颤。黑牛的眼珠泛着汞光,羊角中空处塞着改良燧发机的击锤,猪腹的刀口翻卷处,隐约可见青铜齿轮的冷光。他借着整理祭器的机会贴近牛首,耳中传来细微的咔嗒声——这分明是蒸汽活塞的节奏!
祭乐骤变。七十二执事齐诵《论语》,声浪却裹挟着诡异的银铃声。柳明璃的素足突然出现在九重帷幔后,腕间银链拖着的不是祭品,而是整串浸泡药酒的工部官员头颅!当她掀开面纱时,李琰的匕首险些脱手——那倾城的容颜下,喉结处嵌着青铜树的蛇形密匙。
击缶!
孔胤植的玉圭指向编钟。当第七声钟鸣荡开时,杏坛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汞池。二十具青铜棺椁在毒液中浮沉,棺盖的九头蛇浮雕獠牙大张,衔着半截郑和宝船的龙骨。李琰的玉珏突然滚烫,指引他望向祭坛中央的浑天仪——璇玑玉衡所指,正是柳明璃心口的位置。
请圣火!
司礼太监捧来的不是燧石,而是威海卫特制的颗粒火药。当火苗窜上青铜鼎时,靛蓝色的毒焰突然凝成九瓣莲形状,每个莲瓣都映出段工部密档:天启七年失踪的军械局主事、崇祯三年沉没的运银官船、上月莱州矿山的暴动......火焰最终汇聚成柳明璃的面容,她颈间的银锁正在汞雾中缓缓融化。
李琰的燧发枪突然走火。铅弹击碎编钟的瞬间,七十二执事齐掀祭袍——他们肋骨间绑着的不是典籍,而是改良版火龙出水!宋应星的白袍扫过毒焰,将《天工开物》残页掷向汞池,硫磺粉遇液爆燃的刹那,整座孔庙的地基开始震颤。
琰郎看鼎内!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孔胤植的玉圭。当李琰劈开青铜鼎时,鼎腹里滚出的不是祭肉,而是成卷浸泡汞液的《九鼎方位图》。图纸上的曲阜位置被朱砂圈成漩涡,旁书梵文:圣火燃,九鼎现。他猛然抬头,望见杏坛古柏的枝桠间,二十架蒸汽驱动的连弩正对准祭坛。
子时三刻,汞池突然沸腾。柳明璃的青铜镯与浑天仪产生共鸣,她跃入毒液的瞬间,海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李琰的玉珏裂成两半,另一半赫然嵌在孔胤植的九旒冕中!当蒸汽机驱动的青铜巨鼎破土而出时,鼎耳处的燧发机括,正与他腰间改良火铳的膛线完美契合。
五更梆响,衍圣公府的地窖里,李琰找到了真正的祭品:五十具浸泡药酒的童男童女,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登州卫密探姓名的青铜树根须。晨光穿透气窗时,怀中的半张《衍圣公族谱》突然自燃,焦痕在墙面拼出九头蛇图腾——蛇眼处嵌着的,正是柳明璃失踪那日佩戴的珍珠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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