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腊月,蓬莱水城的船坞里飘着熟桐油与血锈混杂的腥气。李琰的指尖抚过青铜炮管螺旋纹路,触感不似金属倒像某种活物——这是用威海卫海底青铜树汁液淬炼的秘材,昨夜刚把三名试炮工匠的双手蚀成森森白骨。
装弹!
王铁锁的吼声震落船桅冰凌。十二名赤膊力士转动绞盘,回旋炮台底座的青铜齿轮发出龙吟般的摩擦声。当炮口转向正北时,李琰的磁石腰牌突然吸附在瞄准镜上,镜片折射出的不是海面,而是威海卫海底那株青铜树的完整根系图!
宋应星的白袍掠过甲板,手中《天工开物》残页被朔风掀起:炮身配重需减七斤四两...话音未落,船坞暗渠突然漫起靛蓝色浓雾。二十名工匠扯开短褐,露出脊背上的九头蛇刺青——他们肋骨间绑着的不是火药,而是浸泡汞液的佛郎机炮图纸!
护炮!
李琰的燧发枪击碎最近刺客的面骨,飞溅的脑浆里竟混着成团的银翅蛊虫。这些虫腹纹着衍圣公府田契编号的活物,正疯狂啃噬炮管接缝处的防潮油纸。柳明璃的银铃声穿透混战,她的素手拽动暗舱机关,整座炮台突然下沉三尺,露出底下浸泡药酒的童尸阵列——每个孩子的天灵盖都被改造成燧发机括!
子时三刻,海面突然沸腾。改良炮弹滑入膛线的瞬间,李琰嗅到刺鼻的曼陀罗花香——这是白莲教焚城用的致幻毒雾!他旋身踢翻药箱,硫磺粉遇毒自燃的蓝焰中,望见炮弹尾翼上暗刻的梵文:九莲开,明王现。
放!
炮口喷出的不是铁弹,而是裹着青铜树根须的活体弹丸。当弹道轨迹在空中划出九瓣莲图案时,五里外的礁石群突然炸起冲天汞柱。李琰的千里镜里,被轰碎的礁石断面中,赫然露出半截郑和宝船的龙骨——龙骨裂缝间卡着的,正是柳明璃失踪时佩戴的鎏金步摇!
转向东南!
宋应星的六分仪突然爆出电光。回旋炮台的青铜齿轮逆时针疯转,炮身纹路渗出靛蓝色汁液,将甲板腐蚀出二十八宿阵图。李琰的玉珏滚烫如烙铁,指引他劈开第七块甲板——底下暗舱里二十具青铜棺椁正随着炮击节奏震颤,棺盖九头蛇的獠牙间叼着登州卫阵亡将士的腰牌。
混战中,王铁锁的钩镰枪挑开刺客胸甲。精钢护心镜内侧用苗银镶着《九鼎熔铸图》,图中蓬莱水城的位置正被血渍圈成漩涡。当李琰的磁石腰牌贴上图纹时,整艘战船突然痉挛般震颤——底舱蒸汽机的活塞杆竟是用五十具童尸的脊椎骨拼接而成!
琰郎看海眼!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失控的舵轮。当链坠刀片切入传动齿轮时,靛蓝色的青铜汁液喷涌如瀑。李琰趁机将玉珏嵌入炮台核心,回旋炮突然调转炮口,将最后一发炮弹轰入海底——沸腾的汞液中,二十尊青铜巨鼎破浪而出,鼎耳处的燧发机括与回旋炮膛线完美契合。
五更天光刺破毒雾时,幸存的战船正在青铜树根须间沉没。李琰立在倾斜的炮台上,望着晨雾中浮现的九盏孔明灯。灯罩上绘着的不是祈福经文,而是用童血写就的《工部军械局名录》。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灯罩时,怀中的《军器图说》残页突然自燃,焦痕拼出段血字谶语:
炮非炮,舰非舰,九鼎现世日,银铃照魂时。
海风裹挟着柳明璃的鎏金步摇掠过甲板,那支沾满汞渍的簪子正插在青铜树根须的蛇眼处,随着暗流起伏闪着妖异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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