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五月初五,登州卫军器局
暴雨拍打着铁皮屋顶,李琰的手掌按在青铜锻造的油柜外壳上,触感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柜身雕刻的睚眦兽首突然转动眼珠,齿缝间渗出靛蓝色黏液——这分明是威海卫青铜树汁液混着火油的腥臭混合物。
旧式猛火油柜射程不过三丈,遇水则颓。宋应星的白袍被蒸汽熏出焦黄,老举人手中的青铜矩尺吸附在加压阀上,但若以妖树汁液为引,再辅以《泰西水法》的螺旋铜管...
尺身二十八宿的翼宿突然亮起。油柜底部的铸铁齿轮自行咬合,九条青铜软管如毒蛇般昂首,管口处的辽东黑玉喷嘴泛着妖异的冷光。柳明璃的银链刚触及柜体,链梢便结出霜花——这冰寒刺骨的油柜,内里燃烧的竟是至阴邪火!
试验场中央,三十具披甲草人结成九宫阵。李琰转动蒸汽阀门时,油柜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嘶鸣。靛蓝色火舌喷涌而出的刹那,空中暴雨竟被冻成冰锥,每根冰刺中心都包裹着燃烧的九瓣莲火种!
这不是猛火油......宋应星将《天工开物》掷向火墙,古籍燔石篇的插图在烈焰中扭曲,是有人在用冤魂怨气炼制阴髓!
草人铠甲在冰火交织中崩裂,露出内层精钢锻造的筋骨。更骇人的是,这些铁骨表面刻满《九鼎熔铸图》的纹路,此刻正贪婪吞噬着阴火能量。柳明璃的青铜树叶突然刺入某具铁骨关节,叶片边缘的锯齿竟与纹路完美契合——这分明是白莲教制造活尸兵的原料!
看冰面!李崇远的绣春刀劈开冻土。
融化的冰水中浮起无数张人脸,皆是天启年间东江镇阵亡将士的容貌。他们的虚影在火舌中扭曲重组,最终凝成威海卫青铜树的轮廓,树冠处的九瓣莲弹头正随着油柜的喷射节奏缓缓转向!
子夜,军器局地窖寒气逼人。李琰撬开油柜底部的暗格,九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钉正随柜体震颤。每根钉身都延伸出细如发丝的铜管,直插柜心那团跳动的靛蓝色肉瘤——细看竟是微缩的九鼎模型!
他们在用活人魂魄做燃料......宋应星用银针挑破肉瘤表皮,喷出的不是脓血而是《永乐大典》的残页,这些是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战殁者的怨念结晶!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铜管。当链梢触及鼎耳时,整座油柜突然解体。三百枚齿轮如飞蝗四射,在空中组成九头蛇图腾。王铁锁的钩镰枪刚刺中蛇眼位置,那些齿轮突然嵌入地窖墙壁——青砖缝隙间顿时渗出青铜汁液,将整间密室改造成活体熔炉!
退!李崇远斩断缠向宋应星的青铜丝。总兵的山文甲上凝满冰霜,甲叶缝隙间伸出细小的青铜根须,正贪婪吮吸着空气中的阴火能量。
五更天,失控的油柜在暴雨中嘶吼。李琰攀上柜顶,磁石腰牌吸附处,铸铁外壳如花瓣般剥落。核心位置赫然是具蜷缩的侏儒尸体——其脊椎被改造成蒸汽活塞,颅腔内嵌着半部《辟妄》手稿,徐光启的朱砂批注正被阴火吞噬!
以邪破邪,终堕魔道!李琰挥刀斩断尸骸脖颈。
断裂的喉管中喷出靛蓝色火柱,直冲云霄。云层被烧穿的刹那,漫天星斗突然移位——威海卫青铜树的虚影浮现在银河中央,九瓣莲弹头表面的《崇祯历书》星图正急速重组。
柳明璃的银铃突然炸成齑粉。她割破手腕,血珠洒入火柱,竟在烈焰中凝成徐光启的虚影。这位皈依天主的阁老手持十字架,将《几何原本》的书页化作利刃,刺入青铜树虚影的七寸位置!
黎明前的黑暗被冰火撕裂。李崇远带人将九尊红衣大炮架成二十八宿阵,炮膛里填装的不是寻常弹丸,而是用《辟妄》书页包裹的青铜树残枝。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宋应星点燃了融合泰西历法的导火索。
开炮!
九道裹挟着拉丁经文与周易卦象的弹流轰入冰焰。阴阳能量对撞的刹那,威海卫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那棵参天青铜树的九瓣莲弹头突然转向,将积蓄的灭世之火喷向浩瀚东海!
在滔天蒸汽中,李琰看见徐光启的虚影向自己颔首。阁老手中的十字架化作浑天仪,将《崇祯历书》的星图永远烙在弹头表面——这尊龙吐珠虽未摧毁,却成了高悬海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炮口所指,再非神州大地......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