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七月初七,济南府黑虎泉
子时的月光被浓云吞没,李琰的皂靴碾过湿滑的青石板,暗渠中漂来的马粪混着青铜腥气。二十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沿泺水排开,马灯摇曳间,车辕上鲁盐特供的烙印正渗着靛蓝色汁液——与威海卫妖树汁液同源的阴毒光泽。
上等河套马,蹄铁都是精钢打的!马贩子的金牙在阴影中闪烁,他掀起黑布一角,马眼泛着的却是非人般的幽蓝冷光。宋应星的白袍扫过马槽,老举人袖中的青铜矩尺突然震颤,尺身二十八宿的室宿泛起血光。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马贩手腕,链梢铃铛触及马颈的刹那,皮毛下竟传出齿轮咬合声。李琰的磁石腰牌飞向马腹,吸附处铁甲般的皮肤翻开,露出内层精钢锻造的肋骨——每根骨缝都嵌着刻有《九鼎熔铸图》的青铜齿轮!
暗渠尽头的溶洞内,三百匹战马整齐列阵。李崇远的绣春刀挑开某匹马的铁蹄,蹄铁内侧赫然刻着工部军器局的核销编号。马匹突然昂首嘶鸣,声如金铁交击,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坠落。
不是活物......宋应星将《天工开物》按在马头,畜牧篇的插图在蒸汽中扭曲成机械解剖图,这些是披着马皮的青铜机关兽!
柳明璃的青铜树叶刺入马眼。眼球弹开的瞬间,九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钢钉暴雨般射出,在洞壁钉出完整的九宫八卦阵。阵眼处,半卷焦黄的《马政志》残页飘落,上面朱砂批注触目惊心:崇祯十一年,登州卫实收战马三百匹,折抵火龙出水炮二十尊...
看马槽!王铁锁的钩镰枪劈开石槽。涌出的不是草料,而是成堆的辽东参行银票,每张票面都黏连着人鱼膏炼制的引信——这分明是白莲教特制的爆燃物!
五更梆响,溶洞突然震颤。李琰的磁石腰牌吸附在洞顶钟乳石上,掀开的石壳下露出精钢齿轮组。三百匹机关马同时昂首,马嘴裂开成炮管状,靛蓝色的妖树汁液在管口凝聚成火球。
结阵!李崇远的山文甲泛起寒光。
亲兵们架起改良版迅雷铳,弹雨与马口中的阴火对撞。爆炸的气浪中,宋应星突然将《军器图说》残页抛向半空——燃烧的纸灰组成二十八宿阵图,暂时困住了机关马的行动轨迹。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主控马匹的青铜脊椎。当链梢触及《九鼎神经接驳图》的刻纹时,整座溶洞的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更深层的地窟,只见九尊青铜鼎围着一口沸腾的血池,池中沉浮的竟是天启年间失踪的御马监掌印太监骸骨!
以阉人阴气养机关兽......李琰的匕首刺入血池,挑出块未融的玉牌,好毒辣的九阴饲马术!
黎明前的混乱中,幸存的机关马突然自燃。靛蓝色火焰顺着暗渠蔓延,将泺水染成毒河。李琰带人突袭马市账房时,账簿上的墨迹正在重组——购马银二十万两的字样扭曲成龙吐珠引信费,落款处的工部火漆印已融化成九头蛇图腾。
追!王铁锁的钩镰枪挑破后窗。
逃亡的马贩在街角炸成血雾,飞溅的骨肉中竟迸出三百枚青铜齿轮。这些齿轮在空中组成微缩的泰山封禅图,图中玉皇顶的位置被九瓣莲标记覆盖。柳明璃的银链击碎齿轮阵,某块碎片却精准嵌入她的青铜树叶——叶脉纹路突然活化成威海卫妖树的根系走向图!
报!西城马厩起火!亲兵嘶吼着冲来。
李琰望向浓烟翻滚处,只见燃烧的厩棚中冲出九匹龙驹。这些机关兽踏火而行,马鬃化作青铜丝线,正将烈焰织成覆盖全城的《九鼎堪舆图》。更骇人的是马鞍处镶嵌的辽东黑玉,每块玉心都跳动着缩小版的龙吐珠弹头虚影......
辰时,李琰站在化为焦土的暗市废墟上。手中半枚机关马蹄铁泛着蓝光,内侧的《九鼎熔铸图》正在重组。宋应星将《泰西水法》残页按在蹄铁上,蒸汽绘出的轨迹直指泰山南天门。
白莲教要借岱庙香火掩盖妖树气机......老举人的青铜矩尺插进灰烬,这些机关马实为移动的鼎耳,在齐鲁大地布设九鼎杀阵!
柳明璃的银铃碎片突然腾空,在触及云层的刹那,整个山东的驿道图浮现天际。图中每条官道都化作青铜根系,所有节点马厩皆标着滴血的九瓣莲——而这一切脉络的终点,正是那尊高悬东海的灭世兵器!
李崇远收刀入鞘,总兵的山文甲上凝着马血与青铜的混合物:传令登州讲武堂,全军配发改良版破甲锥——下一战,在泰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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