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明白,南方军参谋本部正在为此事犯难。
如果东南联军和中原军联手,就是四十几万兵马。
而南方军才区区十五六万人马,还貌合神离地东拼西凑的,又是离开大本营的远征作战。
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胜算。
这种北伐战争一旦不能速战速决,失败的一定是战争的始作俑者-南方军。
而目前唯一可能胜利的,就是各个击破。
先打吴佩孚,再战孙占芳。
但这可能吗?
难道孙占芳是颗榆木脑袋,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我大哥说孙大帅野心很大,他早就想吞噬吴佩孚的地盘,这次借南方军北伐,击溃中原军。”
“他这招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乘机吃现成饭,下山收拾残局。”
陈剑飞来个和盘托出。
不知不觉中,他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战略情报。
而这个情报可信度极高。
因为陈义雄不可能在其兄弟面前设防,放烟幕弹。
而陈剑飞呢,对情报更是个门外汉。
兄弟俩无意中说出来的,恰恰才真实可信。
徐梦瑶是个识货的职业间谍,这种战略情报可遇而不可求。
此时的她内心激动、表情复杂,嘴角时不时撅起,想说又不敢说。
一双纤手神经质地在他的身上胡乱抚摸。
她的肌肤白嫩水灵。
一双素手细腻白嫩,柔若无骨,来到杭城还养起了圆润寸甲。
养指甲是民国女人身份的象征。
只有夫人与小姐,不用劳动干活才能有资格。
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纠结中女人的模样让人怜悯,显得十分可爱。
陈剑飞被她撩拨得心动过速,血脉贲张。
他主动揽过她的俏肩,让其靠在自己怀里,握住她的柔荑不让动。
“梦姐,在想些什么呢?”
徐梦瑶如梦方醒,一下子眼眶湿润。
她没有想到陈剑飞竟如此善良,被人利用还浑然不觉。
自己反倒感觉有些羞耻与内疚。
“我…我心里不知怎么,有点难受。”
她内心纠结,颇为无助靠在他的强壮胸怀里。
“没事的,都过去了别老惦记。”
陈剑飞以为她是在思念,冤死在苏俄集中营的父母双亲呢,便用下巴轻轻咳着她的头颅,拥着她轻轻安慰。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绝对不让别人欺负。”
徐梦瑶闻言,情不自禁地搂紧他的脖颈,淌着热泪真诚道:
“剑飞,要是今后我做得不够好,甚至于伤害到你,你会恨我吗?”
她像是在打预防针。
“怎么可能会恨你呢,就算你无意中伤害到我,我也一样会原谅你的。”
听着她说得那么郑重其事,陈剑飞傻乎乎以为她在考验自己。
“尽管放心吧梦姐,这辈子无论顺势还是逆境,我都不会嫌弃你,更不会抛弃你的。”
他的心在轻轻颤动,迎着她的深情目光,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忍了。
努力压抑自己,抵御来自她身体里的激情诱惑。
“放心吧,我会帮你完全历史使命,到了全国统一之后,你就得褪去军装,解甲归田。”
他尽量把话说得直接些。
徐梦瑶身子轻颤,微微舒缓了口气,幽幽道:
“好吧,我听你的。”
此刻,很想他对她狂加爱抚,跟往常一样。
至少,从他嘴里吐露点男女间情意绵绵的话语。
可今晚让她颇为失望。
她并不知道,他今天大清早回老家祭祖,为生母扫墓刚回来。
为了祭祖扫墓,他昨晚洗澡,今天吃斋禁欲。
“好了梦姐,我得回去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说着,他轻轻推开她的身子,起身前往别墅大门走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徐梦瑶。
……
四月中旬的一天,陈剑飞清晨起床,下楼时就碰上秦管家小碎步跑过来:
“小少爷,刚才李府来电话说,请你上午过去一趟,亲家老爷找你。”
“哦,我知道了。”
早餐过后,陈剑飞骑车来到李府。
“剑飞,你终于肯过来了,咯咯…”
一进院大门,就瞧见李婉儿笑盈盈站在天井中央,娉婷玉立。
瞧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是专程前来迎接他的。
原来让他急匆匆过来,也有她的怂恿在其中。
“婉儿,你阿爸在哪?”
“哼!你有一个半月没跨进我家大门了,没良心的,一来就只问我阿爸,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嘛。”
李婉儿听罢笑容一敛,小嘴撅起老高,足够挂上一把小油壶。
“好好,我知错了小姐,等我去拜见岳父大人之后,就来陪你,好吗?”
陈剑飞立马服软。
他哄骗女人的功夫,还是蛮到位的。
李婉儿这才颔首微笑,“阿爸在东书房。”
李府内院的书房位于庭院的东侧。
斑驳的拱形鹅卵石铺成的小桥,潺潺流水蜿蜒向前的廊道。
这是杭城富贾的大宅院,气势恢宏。
他刚到门口,书房大门咯吱一下就开了。
丁管家恭敬地望着他,说道:
“姑爷你来了,老爷在里面等着你呢。”
瞧这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府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岳父大人,你找我?”
陈剑飞慢慢走进去,心里略微有些忐忑不安。
人没到,声音就先飘进去试探。
李润廷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陈剑飞见岳父没有反应,只好顺着书桌旁的藤编椅坐下来,修长手指下意识敲击黑楠木桌面。
没想到,李润廷根本不予理睬。
他端着架子给陈剑飞下马威,要立规矩。
陈剑飞没辙,只好小心翼翼地继续询问:
“岳父大人,您找小婿来…有…什么事吗?”
四十八岁的李润廷,这才睁开双目,炯炯对视着陈剑飞。
他靠在太师椅上,手掌滑动着两颗打磨得光滑剔透的翡翠玉珠。
这位留洋归来的女婿,这些日子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崇文营业部总经理的小报告,昨天递了上来。
瞧瞧,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李润廷阴着脸浑身不爽。
他习惯性地抚了抚下巴胡须,厉声道:
“剑飞,这段时间总见不到你人影,到哪里瞎胡闹去了?”
“岳父冤枉啊,我一直在忙碌银行证券方面事务,找资料论证、调查,还跑到上海图书馆去查询国外资料!”
“这是关于当前债券、股票的一份市场分析报告,请岳父大人审阅!”
陈剑飞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他从衣兜里掏出事先写好的《……报告》,轻轻放在楠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