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干他一场大的 我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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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寒风凛冽。

陈潜靠在墙角,气息仍显微弱,唇干舌燥,喉咙像是被火灼过一般疼痛。

他不时轻咳几声,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物,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子划过肺叶。

但他已能勉强睁眼,目光清明如刀,映着窗外冷月的光。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昨夜,在意识几近模糊之际,他用颤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假图诱敌”。

王婆恰好进屋送药,一眼便认出了那歪歪扭扭的笔迹。

她虽年迈,但识得草药也识得字,那是老医仙当年亲自教他的笔法。

黑牛守在他身边,一点一点读懂了他的意思,也终于明白这个少年并未放弃。

今日清晨,他靠着仅剩的力气,示意黑牛取来纸笔,用左手歪歪扭扭地画出一张粮仓位置图,并在关键处做了记号。

他不能说话,便用眼神示意黑牛:“让他们来抢。”

此刻,那名被捕的坞堡探子正被蒙着眼睛押出村口,黑牛低声说道:“若想活命,就将这张图带回去。”

陈潜倚着墙,嘴角微微扬起:“让他们来抢。”

黑牛点头,眼神中透出几分敬服。

他早已不是那个被李三槐指派监视陈潜的家奴,而是真正心甘情愿地站在了这个少年身后。

那名探子满脸茫然,被人押着走了一段路后,才被松开束缚。

他跌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纸团,心中疑惑万分——这究竟是陷阱,还是引路?

他不敢多想,立刻起身朝着赵坞方向狂奔而去。

祠堂外,月光冷如铁,血红的月亮高悬天际,映照着这座即将动荡的小村。

风吹过枯枝,发出低沉的呜咽,如同某种野兽的哀鸣。

王婆带着几个村民正在秘密打包物资,动作迅速而有序。

她虽是个女子,但这些年在乱世中磨练出来的果决与冷静,丝毫不逊于任何男子。

她一边整理着药材与干粮,一边低声说道:“东西不能全带走,留些做诱饵,等他们来了,好让他们以为我们慌了手脚。”

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像是从岁月里打磨出的铜钟,敲一声便震人心魄。

不远处,小梅也已整装待发。

她穿着粗布衣裳,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走到陈潜面前,轻声道:“我会带着人先去后山探路,若有危险,我立刻回来报信。”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陈潜点头,看着她略显瘦弱的身影,目光温和了几分:“小心点,别硬拼。”

小梅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轻盈却坚定,每一步都踏出无声的承诺。

与此同时,在村外的一座破庙中,石柱子悄然现身。

他站在残破的神像前,神色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难以出口。

香炉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我不是来抓你的。”他低声说,“赵坞主怀疑你藏了大量粮食,打算亲率三百精兵来剿。”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

陈潜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种傻笑般的神情,仿佛听不懂对方话中的威胁。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已浮现出无数条推演路径。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语气淡然:“我知道。”

石柱子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平静。

“你知道?”他皱眉,“那你还不逃?”

陈潜笑了笑,笑容依旧灿烂得像个傻子,嘶哑的声音说:“逃什么?我等着他们来。”

石柱子沉默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赵坞主亲自带队,带的是最精锐的‘狼牙营’,你们……能撑多久?”

没人回答他。

祠堂内,陈潜独坐灯下,眼神渐渐凝重,恍惚间祠堂内烛火如豆,摇曳的光晕在陈潜青灰色的道袍上投下斑驳阴影。供桌上的铜香炉里,三柱檀香即将燃尽,飘起的香灰混着潮湿的霉味在空气中浮沉。

他垂在膝头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因过度使用神识而泛着青紫色,眼前烛火也似被蒙上了层毛玻璃,连供桌上祠堂牌位的鎏金字都模糊成一片。?

怀中的锦盒打开时,千年雪莲特有的冷香瞬间驱散了几分昏沉。

薄如蝉翼的雪白色花瓣上,细密的金斑正随着呼吸轻轻明灭,那是吸收了千年月光的灵性印记。

陈潜将一小片花瓣置于舌尖的刹那,冰凉的触感如同山巅融雪渗入喉管,细碎的冰晶顺着食道炸开,惊起他后颈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花瓣甫一融化,两股清冽的气息便分两路游走:一路顺着任脉沉入丹田,将翻涌的气血平复成深潭静水;

另一路直冲天灵,在太阳穴处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针,缓缓挑开缠绕在识海上的黑雾。?

他忽然听见烛芯噼啪炸开的声响,抬眼竟发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的火光里,香灰正以极慢的速度螺旋下落——这是神识溃散后首次恢复到入微境界。

太阳穴的胀痛感如同退潮的海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灵的澄澈,先前因强行推演天机而断裂的记忆碎片,正随着雪莲的药力重新拼接。

舌尖残留的冷香愈发清甜,连带胸腔里淤积的血腥气也被涤荡一空,当他再次望向牌位时,那些模糊的金字突然棱角分明,甚至能看清牌位边缘雕刻的云雷纹里,还嵌着半粒多年前掉落的香灰。?

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叹息,陈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供桌边缘的裂痕。前几日过渡使用天演模拟器的被灼伤反噬的的识海,此刻正被雪莲的灵性如春雨般滋养,每一寸受损的神识都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冻土在春日里的苏醒。

随着最后一丝眩晕感褪去,他忽然发现自己交叠的双腿早已麻木,却连最轻微的刺痛都清晰可感——这种久别的敏锐,让他不禁攥紧了供桌边缘,指缝间还残留着雪莲花瓣的微凉。?

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系统界面,而是过往的种种片段:老医仙的叮咛、村庄的炊烟、血染的泥土、孩童的笑声……

画面一闪,无数片段交错浮现:

——赵广图率领三百精兵夜袭村庄,却发现空无一人。

——粮仓炸裂,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

——埋伏圈中,敌军混乱,箭雨倾泻如注。

——一道身影站在高处,俯视战场风云变幻,嘴角轻扬。

推演仍在继续,信息纷至沓来,陈潜紧锁眉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也是他从幕后走向台前的开始。

良久,他睁开眼,整个人疲惫不堪,却眼神清明。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那轮血月,低声自语:“让他们来吧。”

屋外,风更急了。

祠堂门吱呀作响,仿佛连这片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低吟。

而在他脚下,村庄正悄然行动。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刺破血月笼罩的阴霾,村庄在寂静中苏醒。

炊烟寥寥,鸡犬不闻,往日的喧闹早已被压抑的紧张气氛取代。

陈潜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目光深沉。

昨夜推演的画面仍在脑海回荡——赵广图三日后夜袭空村,陷入林中陷阱,伤亡惨重;而姜七娘则趁机策反部分势力,坞堡将因此分裂,元气大伤。

“这场局,得布得更狠些。”他喃喃道。

不多时,众人陆续聚集到祠堂前,脸上写满疑问与不安。

王婆、张大锤、小梅、黑牛、石柱子皆列其中。

张大锤是最早开口的,他性子直,嗓门也大:“你说啥?赵坞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留在村里?你是要引狼入室?”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混杂着铁器与泥土的气息,仿佛刚从打铁铺赶来。

“不是引狼……是请狼进门。”陈潜咧嘴一笑,嘴角挂着那抹傻里傻气的笑容,我已经有了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王婆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缓缓点头:“你想打一场伏击战?可我们人手不够,连自保都难。”

“所以我们不需要打。”陈潜站起身来,手指轻点铺在桌上的地图,“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内讧。”

他语气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寻常农事安排。

“赵广图自负刚愎,必不会相信我们会毫无准备。但他更不愿相信,我们早已看穿他的每一步动作。”

他顿了顿,眼中寒芒一闪:“我会让他以为自己赢了,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众人心头一凛,虽不明所以,但已被这股气势震慑住。

“今晚开始布置,明日全面启动。”

午后,小梅快马赶回,脸色有些兴奋:“后山发现一座废弃山寨,隐蔽又宽敞,足够容纳全村百余人,而且……里面有大量兵器和药材。”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脸上沾着几点泥灰,但眼神明亮如星。

她话音未落,陈潜便笑了:“正好。”

他抬头望向远处天际,血月高悬,如一只凝视人间的猩红巨眼。

风声穿过枯枝,带着几分鬼哭般的嘶鸣。

“今晚,全村转移。”

当夜,月光如霜,寒意透骨。

村民们在张大锤和黑牛的带领下,悄悄搬离村庄,进入后山山寨。

王婆指挥有度,将药材与干粮分类安置,并安排守卫轮值。

陈潜站在山寨最高处,望着下方逐渐隐没于黑暗中的村庄,希望这次解决完,该去探索自己的身世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翌日清晨,山寨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肃穆的气息。

陈潜召集众人,分派任务。

“王婆,你负责山寨后勤与伤员救治,必要时可启用藏匿的丹药。”

“张大锤,你带十名壮丁驻守北坡高地,那是敌军撤退必经之路。”

“小梅,你继续探查敌情,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黑牛,你去联系旧识,散布消息——就说赵坞内乱将起,姜七娘有意自立门户。”

“石柱子,你留在我身边,关键时刻还需你出面。”

众人领命而去,各司其职。

山寨虽简陋,但在陈潜调度下,竟隐隐有了军队雏形。

傍晚时分,侦察哨传来消息:赵坞已派出斥候四出查探,赵广图本人将在三日后亲自带队来袭!

一切正如推演所示。

陈潜立于寨门前,望着远方滚滚尘烟,嘴角微扬。

“赵坞,你们的末日到了。”

他低声呢喃,仿佛对这片血月下的乱世发出宣告。

风声呼啸,吹动他衣袍猎猎作响。

在这末路之地,一个装疯卖傻十年的少年,终于将踏出了属于自己的争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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