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凛?真的是你吗?”我刚一落地,就被一群人围住了,而这正是我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要到拖车公园来的原因:讨厌的邻居们。
“是的,赵奶奶,”我对这个满脸皱纹、身材矮胖、全副武装的老妇人说道,她正从一辆半毁的拖车里爬出来。
“真的是我。”我在她够不着的地方停了下来,心里有些担忧,倒不是因为那把生锈的猎枪大致指着我,而是因为老赵是个非常喜欢肢体接触的人……而且她的口气经常有臭豆腐的味道。
“哎呀,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她伸长脖子看着我,轻声说道,我不禁缩了缩身子。“而且你现在还是个超级英雄了呢!”
“……什么超级英雄?”我鼓起勇气问道,准备听这位白发老妇人的回答。
“哎呀,就是从那些怪物手里拯救我们城市的大英雄呀!”她大声说道,还疯狂地比划着。
她的猎枪没对着某人的脸走火,真是个奇迹。
不过话说回来,鉴于那把枪破破烂烂的样子,说不定已经卡壳了呢?
“我们本来都没救了,被那些该死的家伙包围了,结果你从天上飞下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可没把那些不死生物打得落花流水,”我在她兴高采烈的讲述中否认道。
主要是因为拳击和其他任何运动一样,在对抗真正的敌人时都是一种糟糕的战斗方式。
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赵女士刚才说的话,于是问道:“不过,你怎么看到我飞下来的呢?”
因为我并没有真的飞下来,借助新获得的类似瞬移的能力,我不需要穿越中间的距离。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老妇人小声说道,仿佛在透露什么重大秘密。
“那台旧电视可有用了,不是吗?”对她来说,可能确实如此。
而我们其他人,由于城市电网受损,只能用着无法正常工作的电器,更不用说魔法还干扰着大多数信号了。
或者也许赵奶奶只是吸嗨了,跟她在一起,根本没法判断。
“……所以我就跟其他人说你会来,我就说了。说你会来救我们大家!”
“我明白了……”好吧,丽雅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从怪物手中拯救人们的。“你们这儿有多少人?”
“可多啦!”她大笑着回答,我强忍着没皱起眉头,又看了看我们周围烟雾弥漫、满是泥浆和烟灰的环境。
如果她再这么大喊大叫,肯定会把周围所有的怪物都引过来的。
“有我的孩子们,还有我侄子一家,老陈和他的五个表亲,老周和她托儿所的那些小孩子们。”
显然这是一个很长的名单,在我们穿过熔渣般的拖车、满是灰烬的空地和偶尔出现的弹坑时,老妇人几乎把名单上的人都念叨了一遍。
她提到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或者试图逃跑却被炸死了,或者每晚都一个两个地消失了,或者获得了战斗能力并加入了抵抗组织。
至少据老妇人说,还有很多人留在拖车公园,不过我增强的感官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
事实上,除了大火和废墟,我的感官能察觉到的只有跟在我们后面的多个奇怪的冷点。
“赵奶奶,你确定是这条路吗?”当我们接近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片废弃场地时,我终于打断了她的絮叨。“我周围一个人都看不到。”
“哎呀,要是你能看到他们,敌人早就把他们都杀了,不是吗?”她得意地咯咯笑着,然后举起猎枪,敲了敲看起来空空如也的空气。
“你得更敏锐一些,思路也得更开放些,亲爱的。说真的,现在的年轻人啊。”说着这些话,整个场地似乎都泛起了涟漪。
当我的视线恢复清晰时,涟漪也影响到了我增强的感官,这片场地不再空荡荡的了。
一个比我大几岁的黑发女子站在一台古老的电视机旁,那台电视机有着笨重的阴极射线管屏幕,在我出生前就已经不再生产了。
三十几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兴致勃勃地看着一部九十年代的超级英雄动画片里鲜艳的色彩和快节奏的动作,完全没有被周围的荒凉景象或者那个黑发女子投向他们的既担忧又疼爱的目光所干扰。
在场地更深处,在两台笨重的旧烧烤架之间搭起了十几个野营小厨房,几个年龄比我大三倍还多的男女正忙着快速做一顿简陋的饭(重点在简陋)。
还有一些人正围在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棋盘旁,他们像那些孩子被旧电视吸引一样,全神贯注于手头的游戏。
总之,将近一百个人和大约五十只宠物聚集在一个魔法屏障后面的空地上,这个屏障非常天衣无缝,我在被允许进入后,我的感知几乎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叶凛,”唯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冷淡地跟我打招呼,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孩子们和闪烁的旧电视机上。
现在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台电视机其实并没有真正工作。
它没有插电,内部完全没有通电,但屏幕上仍然在播放那部老动画片。这是超能力在起作用。
“你好,”我也跟这个年长些的女孩打了招呼,她圆圆的脸因厌恶而扭曲了一下。
我们都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她曾是个有抱负的社交名媛,而我则是那个拒绝向任何人示弱的小混蛋。
在她升入高中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我甚至都没记住她的姓。“这个幻象是你弄的吧,我猜?”
“没错,”她尖锐地回答道。“我们不得不躲在这里。通过隐藏来保证安全。”
两只深棕色的眼睛像铁钉一样盯着我。“抵抗军可算派人来救我们了。”
“抵抗军?”
“我怎么看就怎么说,”她反驳道。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一整个城市的人都得指望一个十岁的孩子。”她又看了看那些毫无察觉的孩子们,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
“我很确定丽雅只有七岁。”不过要是我的怀疑没错的话,也不知道这个“七岁”得乘以多少倍。“你们准备好转移了吗?”
“没有,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她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一把刚才还不存在的椅子上。
至少以我的感官来看,那把椅子仍然不存在。
“要是没有帮助,我们一个小时内就都得死,”她补充道,眼睛从孩子们身上移开,看向赵奶奶正在明智地踢那些看棋的人的屁股,让他们开始收拾东西的方向。
“这……这个假设可真够具体的,有点可疑啊,”我一边对她说,一边扫视着周围,因为越来越多的冷点正在靠近。
“这不是假设,”她反驳道,然后空气扭曲了一下,孩子们连同电视机以及所有东西都消失在了另一个幻象后面。
一瞬间后,离我最近的一个冷点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幽灵般的人,试图从背后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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