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的星火坠入黄河时,我踩着的青铜龟甲正在融化。
那些承载《永乐大典》的船板化作液态金属,顺着浪涛爬上残破的洛阳城墙。
守军点燃的烽燧突然异变,狼烟里钻出裹着明光铠的骷髅,它们眼眶里跳动的不是鬼火,而是刻着靖难二字的青铜卦签。
列阵!
老将秦骁的吼声震落墙头冰凌。
当他挥动令旗时,幸存的士卒突然僵直——他们的脊椎破体而出,在半空拼成二十八宿星图。
那些星宿的连线竟是染血的麻绳,每处星官位置都钉着个浑身星斑的童尸。
朱允炆的星骸王旗突然在云层展开,旗面浮现的南京皇城图中,宫阙正在重组为巨型投石机。
当第一块裹着《太祖实录》的石弹砸向城墙时,我望见更骇人的异象:
弹体在飞行中孵化出铁鹞子骑兵,那些重甲骑士的坐骑,竟是万历年间矿难死者的骸骨拼成的钢铁巨兽。
开闸!
我劈开坠落的石弹,星晷剑的锋芒在城墙划出银河裂痕。
藏兵洞内沉睡的洪武大将军炮突然苏醒,炮身上的饕餮纹化作活物,将青铜炮管啃噬成七星形状。
当炮鸣震碎云层时,喷射出的不是炮弹,而是裹着《郑和航海图》的星火流星。
流星雨坠入敌阵的刹那,黄河突然倒卷上天。
浑浊的水浪里浮起十二艘青铜宝船,船首像竟是当年随我重生的青铜镜。
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战场,而是宣德八年龙江船厂的场景。
工匠们正将星嗣的脊骨锻造成舵轮,他们的眼泪在船板上凝成荧惑守心的卦文。
原来这才是下西洋的真相
我踏浪跃上主舰,甲板缝隙里渗出的星髓突然缠住脚踝。
郑和的鎏金塑像在船楼转身,他手中的罗盘迸发青光:
七下西洋,七次血祭,为的就是今日镇住这兵灾!
洛阳城墙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断裂声。
秦骁将军的身躯与城墙彻底融合,他的独眼化作瓮城,牙齿变作悬门,最后一声战吼在城砖上刻出《武经总要》的残章。
冲入城门的铁鹞子骑兵突然自燃,他们盔甲上的《永乐大典》书页在火中重组,化作缚住星骸巨兽的锁链。
朱允炆的王旗降下血雨,雨滴中浮现出六百年前的画面:
方孝孺被诛十族时,每滴鲜血都渗入金陵地脉。此刻那些血珠正在洛阳地底沸腾,唤醒了长眠的东汉铜驼
那些象征王朝兴衰的巨兽睁开青铜独眼,背负的《洛神赋》碑文化作刀斧,将星骸骑兵劈成卦签碎片。
我攀上铜驼巨背,星晷剑刺入《洛神赋》的震字。碑文突然流动如汞,顺着剑锋爬上右臂,在皮肤下刻出第三灾的谶语。
当铜驼踏碎最后一座投石机时,地底传来九幽深处的轰鸣——那不是胜利的凯歌,而是震灾苏醒的胎动。
黄河突然断流,裸露的河床裂开深渊。
那些沉睡千年的镇河铁牛破土而出,它们的铜角上缠着《水经注》残卷,眼窝里转动着青铜浑天仪。
当铁牛仰天长哞时,对岸的太行山脉开始崩塌,山体里裸露出巨大的青铜齿轮,每个齿尖都挂着靖难遗孤的尸骸。
快看星图!
郑和的虚影在罗盘上显现。
我抬头望见紫微垣的星辰正在坠落,那些帝星碎片在云层重组,凝成传国玉玺的形状。
当玉玺盖向中原大地时,千里沃野突然浮现出血色疆域图——分明是《皇明一统志》缺失的那页舆图!
王玺压城的刹那,我怀中的银锁碎片突然暴长。
它们刺穿胸膛,在脊椎上拼出完整的浑天仪纹路。剧痛中望见终极真相:
那些流淌在守山人血脉里的星髓,正是初代浑天仪崩解时溅落的碎片。
而七星灾劫,不过是仪器重启的校准程序!
破!
我将星晷剑掷向玉玺。
剑锋贯穿《皇明一统志》的瞬间,万里长城突然离地飞升,每一块墙砖都展开为《武备志》的书页。
当长城化作缚龙索缠住玉玺时,地底传来朱允炆不甘的咆哮,他的星骸王旗碎成亿万青铜卦签,在黄河上空拼出新的谶语:
兵戈止,震劫生。地龙醒,山河烹。
洛阳城在余震中彻底崩塌,那些坠入裂缝的明军残骸突然开始重组。
当第一具身缠《天工开物》铁索的青铜巨尸爬出深渊时,我听见千里之外的燕山传来雪崩的轰鸣
那是被震灾唤醒的永定河龙脉,正在将北疆炼成浑天仪的赤道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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