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接收器往耳边贴,里面只有刺啦刺啦的杂音——赵振邦把整个基地的通讯频段都屏蔽了。
“计划泄露了。”他默念着,转身冲进厨房。
小慧正在切最后半棵白菜,见他进来立刻把菜刀往身后藏。
吴磊掀开她的围裙,从夹层里摸出个老旧的MP3——这是他上周用半块巧克力跟她换的,里面存着备份的证据文件。
“吴哥?”小慧的手指绞着围裙角,“赵队长说不交手机就断三天粮……”
“拿着这个。”吴磊把MP3塞进她手里,“去医疗室,把里面的文件传给所有终端,就说‘这是给你闺女的’。”小慧的瞳孔骤然放大——她闺女的名字,只有最亲的人才知道。
她重重点头,攥着MP3冲进了走廊。
吴磊跟着跑出去,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每个角落:岗哨的守卫多了一倍,赵振邦的亲信正举着铁棍挨家挨户砸门;仓库那边,王强吊着绷带走出来,肿成馒头的脸正往他这边看。
他拐进消防通道,从通风管道爬进服务器室时,额角已经渗出血珠——但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这股混乱。
晚上七点五十分,基地所有终端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
正在领餐的幸存者们盯着食堂的电视、医疗室的电脑、甚至岗哨的对讲机,屏幕上跳动着一行行数据:
“7月12日,食物配给:记录200kg,实际发放140kg”
“7月15日,外部救援:物资车装载50箱压缩饼干,日志显示‘未接收’”
“7月18日,声波控制器使用记录:目标——西侧活人聚集点”
人群中先是死寂,接着炸开轰鸣的质问。
吴磊站在楼顶,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赵振邦的脸——那个总把“为了基地存亡”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正抓着对讲机尖叫,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条被踩住七寸的毒蛇。
晚风掀起吴磊的衣角。
他摸了摸怀里的手枪,又看了看楼下聚集的人群——有人举起了饭盒,有人抄起了扫帚,老周举着锅铲冲在最前面,喊着“还我孙子的饼干”。
赵振邦的亲信们端着电棍冲过来时,吴磊笑了。
对讲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像是某种信号失控的前兆……
食堂里,电视屏幕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电流声,那声音刺耳得像针一般扎进赵振邦的耳朵。
他猛地从椅子上抬起头,嘴里还含着半块压缩饼干,干巴巴的口感在舌根蔓延,像沙子一样硌牙。
喉结猛地卡住,就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7月12日配给记录里,“实际发放”那栏的140kg像根钢针扎进视网膜,眼前仿佛出现一片血红。
“操!”他愤怒地一拍,面前的搪瓷缸被拍翻。
滚烫的白菜汤飞溅而出,那热气带着白菜的酸腐味扑面而来,溅在警卫小王手背上,小王疼得猛地缩手,手背上瞬间泛起一片红,怀里的电棍“当啷”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声音清脆响亮。
楼下的喧哗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已经漫上来了,那声音嘈杂而混乱,有叫骂声、哭声,还有物品碰撞的声音。
食堂里的喧哗声仿佛要冲破屋顶,而楼顶的风却冷冷地吹着,像冰刀割在脸上。
吴磊站在楼顶通风口,夜视能力让他把这一切看得真切。
老周举着锅铲冲在最前头,他孙子上个月饿晕在墙角时,赵振邦冷漠地说“这是自然淘汰”。
此刻,老周脖子上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比锅铲柄还粗,满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还我孙子的饼干!”几个妇女跟着哭喊,她们的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她们的丈夫被派去清理尸潮时,赵振邦说“总得有人牺牲”,现在她们攥着从床底翻出的粮票,票根上的霉斑混着泪水,那泪水带着苦涩的咸味。
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吴磊袖口,那风带着丝丝凉意,像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臂,露出腕间用铁丝缠着的MP3——那是小慧刚还给他的,文件传输完成时,她在医疗室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那手势坚定而充满信任。
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的手枪,枪柄还带着体温,那温度温暖而熟悉——是刘志刚塞给他的,那个总在岗哨打盹的退伍兵,刚才往他手里塞枪时,声音低沉而愤怒地说:“赵秃子上周逼我去砸老李家的门,老李头护着孙女,被电棍抽断了三根肋骨。”
“安静!”赵振邦的怒吼如洪钟般响起,却被人群的嘈杂声无情地吞没。
他抄起桌上的扩音器,金属外壳撞在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像一记重锤敲在人心上:“这是谣言!是有人煽动叛乱!”但人群里突然爆出个尖细的女声,那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利剑划破空气:“我男人是运输队的!15号那车饼干根本没进仓库!”说话的是张嫂,她丈夫半个月前“意外”坠楼,赵振邦说是“自己摔的”,此刻她从怀里抖出张皱巴巴的提货单,那提货单在她颤抖的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是我翻他工服找到的!”
人群像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爆发出冲天的怒火,呼喊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王强吊着绷带挤过来,肿成馒头的脸挤成一团,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痛苦而愤怒。
他大声喊道:“7月18号那声波控制器!赵振邦让我们去轰西侧活人点,说那是兽潮窝!可我听见对讲机里有人喊‘救命’!”他扯下绷带,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那血带着铁锈的腥味,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我反抗,他就让人拿铁棍砸我!”
吴磊顺着消防梯往下跑,每一步都踩得精准,楼梯间里回荡着他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他早就算到,赵振邦的“忠诚”只值三箱压缩饼干——当第一个警卫把电棍砸向张嫂时,那个总跟在赵振邦屁股后面的小刘突然转身,用警棍敲晕了施暴者。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那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人抄起板凳,那板凳在手中沉甸甸的,有人捡起电棍,电棍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连平时最胆小的林雪儿都拄着拐杖,用断了腿的椅子腿戳向试图逃跑的会计,那椅子腿在她手中显得有些笨拙。
赵振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一只小鼓在里面敲打。
他扫过人群,发现自己的亲信只剩四个——小王捂着烫伤的手发抖,手上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大刘的电棍被夺了,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剩下两个缩在墙角,喉结动得像被掐住的蛤蟆,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他咬碎后槽牙,转身冲进安全通道——控制中心还在,只要切断电力,那些破屏幕就黑了!
吴磊在转角处停住。
他听见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赵振邦粗重的喘息,那喘息声像拉风箱一样,一声紧似一声。
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控制中心的门——半开着,里面的应急灯闪着红光,那红光如鬼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刀刃冰冷而锋利,带着丝丝寒意。
三天前他借口修电路,把控制中心的保险丝换成了细一号的,现在只要断电,备用电源要十分钟才能启动——足够他做很多事。
“砰!”控制中心的门被踹开,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赵振邦冲进去,反手锁门,手刚摸到电闸就僵住了——黑暗里有双眼睛在发亮,那眼睛像两颗寒星,透着冰冷的气息。
“吴...吴磊?”他后退两步,撞翻了工具箱,扳手滚到吴磊脚边,发出清脆的滚动声。
吴磊没说话。
他能听见赵振邦剧烈的心跳,比变异狼兽的喘息还响,那心跳声如战鼓般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敏捷 9的身体素质让他的动作快过对方的反应,当赵振邦摸向腰间的匕首时,他已经闪到右侧,抓住对方手腕一拧,那力量强劲而果断。
赵振邦疼得倒抽冷气,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声音在地上清脆地响起。
“你...你怎么会在这?”赵振邦的声音发颤,带着惊恐和疑惑。
他想起三天前吴磊说要帮忙修电路,想起昨天吴磊在食堂多盯了他两秒,想起小慧递MP3时那个“给你闺女”的暗号——原来从一开始,这个沉默的程序员就在布网。
“因为你太贪心。”吴磊的声音像冰锥,寒冷而尖锐,“你以为藏起半车饼干没人知道,以为用声波控制器轰活人点能灭口,以为用压缩饼干就能买通所有人。”他踢开赵振邦脚边的匕首,那动作干脆而有力,“但你忘了,饿肚子的人会记仇,被欺负的人会反抗。”
赵振邦突然暴起。
他抄起地上的扳手砸向吴磊面门,吴磊偏头躲过,扳手擦着耳尖划过,在墙上砸出个凹痕,那凹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振邦趁机扑上来,用膝盖顶向吴磊小腹——这是他当保安队长时练的招,以前对付醉汉屡试不爽。
但吴磊早预判到这一击,侧身闪过的同时,手肘重重砸在对方后颈,那力量让赵振邦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赵振邦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他抬头,看见吴磊居高临下的影子,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人群冲上来了。
“杀了他!”老周的吼声撞在门上,那声音如雷霆般响亮。
“剁了这个狗日的!”张嫂的哭腔里带着狠劲,那声音带着无尽的仇恨。
吴磊弯腰捡起赵振邦的匕首,刀尖抵住对方咽喉,那刀刃冰冷地贴着赵振邦的皮肤。
赵振邦的冷汗滴在刀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那水花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他盯着吴磊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冷静的算计——就像三天前调试信号接收器时的眼神。
“别杀我...”赵振邦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哀求的颤抖。
“我知道病毒源头的事...我看过文件...”
吴磊的手指顿了顿。
他听见门外人群的叫骂声更近了,听见赵振邦急促的呼吸,听见自己心跳声里藏着的疑问——但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抓住赵振邦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门“轰”地被撞开,那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老周举着锅铲冲进来,张嫂举着提货单,林雪儿扶着拐杖,刘志刚握着夺来的电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吴磊和赵振邦身上,空气里飘着铁锈味——是赵振邦后颈的血,正顺着吴磊的手背往下淌,那血带着温热的触感。
“吴兄弟!”老周的锅铲抖得厉害,那抖动的锅铲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愤怒和激动。
“这狗东西害了多少人,杀了他!”
吴磊看着人群发红的眼睛。
他松开赵振邦,退后两步,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那动作熟练而潇洒。
“他不能死。”他说,声音不大,却像石头投进湖面,荡开一片寂静。
赵振邦瘫坐在地,抬头时正撞进吴磊的视线——那里面没有怜悯,只有更深的寒意。
老周的锅铲“当啷”砸在地上,震得地砖缝里的灰都扬起来,那灰尘在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一股土腥味。
他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迸出话:“吴兄弟!你疯了?这狗东西害死我孙子,害死老李头,害死运输队老张——”
“我孙子咽气前还攥着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张嫂突然扑过来,指甲在赵振邦脸上抓出血痕,那血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让他活着,我们这些冤魂怎么闭眼?”她的哭嚎撞在墙上,撞得林雪儿手里的椅子腿直颤,那姑娘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拐杖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那小坑在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吴大哥...我爹就是被他派去清理尸潮的,他说‘腿伤的累赘不如死了干净’...”
吴磊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掐出红印,那红印在他的手指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的声音——三天前小慧在医疗室给他递MP3时,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就看到了赵振邦的物资清单。
那些被篡改的数字像虫子啃噬他的神经,可此刻当老周的眼泪滴在赵振邦脸上,当张嫂指甲缝里渗出血珠,他反而冷静下来。
“杀了他很简单。”他提高声音,像调试代码时敲击键盘般清晰,“但杀了他,我们和他有什么区别?”人群突然静了,连赵振邦抽抽搭搭的呜咽都卡住。
吴磊弯腰抓起赵振邦衣领,把人提得半悬空:“他侵吞的物资清单在我MP3里,他派去轰活人点的声波控制器记录在控制中心硬盘里,他让人砸断老李头肋骨的监控录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攥着电棍的刘志刚,“刘哥昨天修监控时拷贝了。”
刘志刚闷声点头,电棍在手里转了个圈,那电棍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都存我那了,足够判他八回死刑。”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害死你们亲人的不是天灾,是人祸。”吴磊松开手,赵振邦摔在地上时撞翻了工具箱,扳手滚到林雪儿脚边。
她盯着那片金属反光,突然弯腰捡起来——不是砸向赵振邦,而是递给老周:“周爷爷,我们建个审判台吧,就用食堂的桌子,让他跪着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老周的手在发抖。
他接过扳手,又轻轻放下,像捧着什么易碎品,那扳手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那...那得找几个人管这事。”
“我来管物资。”张嫂突然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提货单拍在桌上,那提货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男人是运输队的,进出库账本我能理明白。”
“防御的事我熟。”刘志刚把电棍往腰间一别,那电棍在腰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赵秃子的亲信就剩四个,我带着王强他们看着,保证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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