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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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更木的目光从静音身上移开,落在了纲手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上。他没有回应静音的感谢,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纲手,眼神深邃,仿佛要将她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纲手回到那间廉价旅馆的破旧房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摔倒在床上。刚才在赌场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以及那个神秘男人最后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让她本就混乱的心绪更加烦躁不安。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最终只找到了几个可怜的铜板。她用这仅剩的钱,从旅馆老板那里买来了一瓶最劣质的清酒。

回到房间,她拧开瓶盖,甚至懒得用杯子,直接就着瓶口,将那浑浊辛辣的酒液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她需要酒精,需要用这种灼烧般的痛苦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来驱散脑海中那些不断闪现的、关于失败、债务、嘲笑以及……那个男人深邃眼神的画面。

静音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纲手大人如同饮鸩止渴般糟蹋着自己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上前劝阻,却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现在的纲手大人,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只能默默地收拾着房间里散落的衣物,将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子叠好,尽力让这个临时的“家”看起来不那么凄惨。

纲手很快就喝光了整瓶劣质清酒。酒精迅速上头,她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但酒精带来的并非解脱,而是更深沉的痛苦和混乱。过去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绳树的笑容,断的温柔,战争的残酷,同伴的牺牲……一幕幕,一声声,都在她脑海中交织回荡,让她头痛欲裂。

最终,她支撑不住,再次醉倒在了床上,口中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名字。

静音走上前,看着再次陷入昏睡的纲手大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熟练地为纲手脱掉外衣,盖好被子,又用湿毛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和汗水。做完这一切,她才疲惫地坐回到那张破旧的木桌前,望着窗外短册街虚假的繁华,不知道她们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然而,她们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隔壁的房间里(或者说,就是她们房间的某个阴影角落,以一种她们无法察觉的方式),更木正“安静”地存在着。

他并非是通过物理手段进入,而是以一种超越空间限制的方式,将自己的感知投射到了这里。他不需要眼睛去看,不需要耳朵去听,就能清晰地“看到”和“听到”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感知,更是深入到了纲手的内心世界,那个被重重枷锁和痛苦所包裹的、濒临破碎的精神领域。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如同梦魇般反复上演的血色记忆:绳树倒在她怀里,身体逐渐冰冷;断在她面前停止呼吸,眼神充满不舍。每一次失去,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在她心上狠狠划过,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他看到了这些伤痕如何扭曲了她的感知。鲜血,不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死亡、失去和无能为力的代名词。每一次看到鲜血,都会触发她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和痛苦,让她失去理智,无法正常思考,甚至连她最引以为傲的医疗忍术都无法施展。

他看到了这份对血液和生命的极度恐惧,如何像毒藤一样蔓延,缠绕住她的灵魂,形成了一道坚固无比、几乎无法被外力打破的心灵枷锁。这道枷锁,不仅剥夺了她作为医疗忍者的能力,更剥夺了她重新面对生活、拥抱未来的勇气。

他看到了这道枷锁如何让她变得自暴自弃,沉迷于赌博和酒精,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但这种逃避,却如同饮鸩止渴,让她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加速着她的毁灭。

更木“近距离”地观察着纲手内心深处的这场“疾病”,这场由创伤、恐惧和绝望交织而成的、几乎无药可救的心灵绝症。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了然。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纲手痛苦的根源,也看到了那道枷锁的核心所在。

对他而言,解开这道枷锁,并非难事。

或许,是时候……给那个绝望中的小弟子,一点希望了?

更木的意识,如同微风般,悄然离开了纲手昏睡的精神世界。他决定,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先与那个一直默默守护着纲手的女孩,进行一次接触。

在纲手因为酒精和疲惫而沉沉睡去后,静音依旧坐在桌前发愁。她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一夜未眠,身心俱疲。

就在她感到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的、礼貌的敲门声,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笃,笃,笃。”

静音猛地一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谁?难道是那些高利贷者找上门来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苦无,紧张地盯着房门。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依旧不紧不迫,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感。

静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后,压低声音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平静温和的男子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是白天在赌场门口遇到你们的人。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白天那个人?静音立刻想起了那个气质独特、仅仅用眼神就吓跑了凶恶打手的神秘男人。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想谈什么?

静音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但不知为何,对方那平静的声音却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个人或许……不是敌人?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轻轻地拉开了门栓,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警惕地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白天那个男人。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衣物,身形挺拔地站在清晨微凉的走廊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却又温和的表情。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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