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木的出现,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一块冰,他那过于平静、干净的气质,与周围狂热、污浊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赌场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像他这样,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纯粹来“散步”的人,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牢牢地被赌桌上的输赢所吸引。
更木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负责兑换筹码的柜台前。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明的账房先生。他头也不抬,只是公式化地问道:“要兑换多少?”
更木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摊开,放在了光滑的大理石柜面上。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一小堆大小均匀、闪烁着纯正而温润光泽的金币,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然后被他随意地倒在了柜台上。
这些金币并非这个世界流通的普通货币,它们的成色好得惊人,表面似乎还流动着微弱的光晕,散发着一种纯粹而奇异的能量气息,一看就绝非凡品。这正是更木以自身力量,凭空凝聚而成的纯粹能量结晶,其价值远超同等重量的黄金。
账房先生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他常年跟金钱打交道,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这些金币的不凡。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位神秘的客人。对方的平静和从容,以及拿出这些奇异金币时那份随意,都让他心中暗自警惕。但他并未多问,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客人的来历和钱的来源,从来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情。
他拿起一枚金币,入手温润,沉重异常。他用专业的工具快速检测了一下,发现其纯度和能量蕴含量都远超他的想象。他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按照一个对赌场极为有利的汇率,快速地计算了一下,然后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大堆花花绿绿、印着赌场标记的筹码,推到了更木面前。
“您的筹码,请收好。”账房先生的语气比刚才稍微客气了一些。
更木看也没看那些筹码,只是随意地将它们扫到自己手中,仿佛那不是代表着巨额财富的凭证,而是一堆无用的塑料片。然后,他转身,缓步走进了喧嚣的赌场大厅深处。
他并没有像其他赌徒一样,急于寻找一张赌桌坐下,开始下注。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游客,或者说,一个冷漠的观察者,随意地在各个赌桌之间踱步、停留。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因为赌博而面目狰狞或欣喜若狂的人们。
他看到一个衣着考究、却形容枯槁的老者,颤抖着双手,将最后一枚代表着房契地契的特殊筹码推了出去,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最后一搏的疯狂。
他看到一个打扮妖艳、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依偎在一个肥胖油腻的男人怀里,一边娇笑着,一边将男人刚刚赢来的筹码偷偷塞进自己的衣袋,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算计的光芒。
他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少年,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被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架着,拖向了赌场后面那条通往未知命运的黑暗通道,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仿佛早已认命。
他看到一个因为连续押中几次而赢了大钱的壮汉,兴奋地将大把筹码抛向空中,引来周围一片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他张狂地笑着,仿佛自己就是掌控命运的神。
贪婪、侥幸、狂喜、绝望、麻木、疯狂、背叛、算计……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原始欲望,在这座名为赌场的黄金牢笼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构成了一幅幅生动而丑陋的浮世绘。
更木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内心毫无波澜,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这些凡人的挣扎和沉沦,在他眼中,或许有其“有趣”之处,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如同飞蛾扑火,被自身的欲望所驱使,最终走向毁灭,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他随意地走到一张玩骰子大小的赌桌旁。这张赌桌周围的气氛最为热烈,围满了各式各样的赌徒。更木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站定,将一枚最小面额的筹码,仿佛随手丢弃般,扔在了赌桌上“大”的区域。
他并不在乎输赢,也不想参与其中。他只是想更近距离地感受一下这赌场的核心氛围,等待着他此行的真正目标出现。
而就在这时,赌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比之前更加明显的骚动,伴随着人群的低语和自动分开的通道,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即将登场。
更木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引线牵引,缓缓地转向了赌场入口的方向。他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赌场入口处,原本拥挤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向两边退开,空出了一条通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或好奇、或敬畏、或幸灾乐祸、或贪婪的神色,聚焦在通道的尽头。一阵压抑的议论声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快看!是她来了!”
“传说中的‘大肥羊’又来了?”
“啧啧啧,不知道今天又能输多少。”
“听说她又欠了不少债,这次是被人押着来的吧?”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高挑而引人注目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押解和监视)下,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拥有一头灿烂夺目的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衬托着一张即使略显憔悴、却依旧美艳逼人的脸庞。她的身材极其火爆,即使穿着一身略显宽大陈旧的绿色外套和简单的内衬,也难掩那傲人的曲线。她的步伐很大,带着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不容置疑的强势和高傲,下巴微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对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议论声毫不在意。
她,正是纲手。曾经的木叶公主,医疗忍术的巅峰,传说中的三忍之一,如今却是赌场闻名、债务缠身的“传说中的大肥羊”。
紧跟在她身边的,有几个是赌场方面派出的、名义上是服务、实际上是监视的侍者和打手,他们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假笑,眼神却很冰冷。还有几个则是面色不善、眼神贪婪的债主,他们是来确保纲手不会中途逃跑,并且盯着她用刚刚到手的赌资(很可能是他们用高额利息逼迫纲手赊借来的)进行赌博,期望她能赢钱还债。人群外围,还能隐约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神色担忧焦急的年轻女子,那是她的弟子静音,此刻却只能无助地远远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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