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氧店内。桑宁系着围裙,正按照秦母日记最后一页记录的配方制作樱花糕。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这个方子——秦母在信中特别提到,这是桑母教她的独门配方。
面粉过筛三次...桑宁轻声念着步骤,指尖沾着粉色糖霜,加入腌渍樱花汁
小林好奇地凑过来:老板娘,这是什么新品啊?闻起来好特别!
桑宁微笑着摇头:是私房点心,不做售卖。她小心地将糕体放入烤箱,设好时间,给我最爱的人准备的。
烤箱的暖光映在她脸上,让她想起小时候看母亲做点心的场景。那时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做樱花糕时眼神总是格外温柔,现在想来,那里面一定藏着对远方挚友的思念。
店门的风铃突然响起,桑宁抬头看见秦墨站在门口,肩头还带着雨水的痕迹。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表情异常凝重。
怎么了?桑宁解下围裙迎上去。
秦墨将文件袋递给她:张怀民跑了。
桑宁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张怀民豪宅的监控截图,时间显示今天上午——就在调查组去逮捕他的前一小时,他带着一个公文包匆匆离开了。
他肯定带走了关键证据。秦墨的声音低沉,我们晚了一步。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樱花糕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空间。桑宁机械地取出烤盘,看着那些粉色的糕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秦阿姨日记里说,证据在地窖铁盒下层...
秦墨的眼神骤然亮起:我们没检查最底下!
他们顾不上刚出炉的樱花糕,匆匆驱车赶往秦家老宅。雨中的老宅显得格外阴郁,藤蔓爬满砖墙,像某种无声的守护。
地窖里,秦墨径直走向那个金属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后,直接拆下了底部的夹层——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赫然躺在那里,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如有不测,交予志明或墨儿。
秦墨的手微微发抖,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微型胶卷和几页手写笔记。桑宁凑近看,笔记上详细记录了张怀民公司与恒隆的资金往来,以及滨江项目使用劣质材料的证据。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上面列着几个银行账户和密码,备注写着:张的私藏,足以定罪。
这才是母亲留的杀手锏。秦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她早就料到张怀民会销毁证据...
桑宁突然注意到胶卷边缘有细小的数字:这上面有日期...1999年4月16日。
我们需要一个胶卷阅读器。秦墨立即拨通电话安排,然后转向桑宁,母亲去世前一天拍的...一定是决定性证据。
等待设备送来的时间里,他们坐在老宅的客厅里。雨声敲打着窗棂,桑宁拿出带来的樱花糕,轻轻放在秦墨面前:按照你妈妈记的配方做的...第一次尝试,可能不够好。
秦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突然僵住了。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柔软,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咽下:...就是这个味道。
桑宁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
五岁那年,母亲带我去桑家...你母亲做了这个。秦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你父母,也是...母亲最后一次出门访友。
桑宁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突然意识到,那次会面很可能是两位母亲在履行她们年轻时的约定——让两个孩子见面。而就在那之后不久,秦母就遭遇了意外。
所以...我们小时候见过?
秦墨点头,眼神飘向远处:我只记得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躲在母亲身后偷看我...还有这个樱花糕的味道。他自嘲地笑了笑,二十年来,我尝遍所有日式甜品店,就想找到这个味道。
桑宁的眼眶湿润了。她想起秦墨第一次来甜氧时,盯着橱窗里的樱花慕斯出神的样子,原来他一直在寻找的不仅是记忆中的味道,更是那个早已模糊却从未忘记的瞬间。
设备送达的提示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秦墨迅速安装好微型胶卷阅读器,将那片小小的胶片放入槽中。屏幕上逐渐显现出模糊的画面——是张怀民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工地角落交谈,男子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张怀民笑着接过,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建筑...
那是三号楼。秦墨的声音紧绷,他在收买监理。
接下来的画面更令人震惊——张怀民和几个人围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然后有人拿出检测报告,张怀民亲笔在上面修改了数据...
全录下来了...桑宁难以置信地喃喃,秦阿姨怎么做到的?
秦墨的眼中闪烁着痛苦与骄傲:她是建筑系高材生,经常去工地视察...没人会怀疑。
最后几帧画面是秦母将胶卷藏进钢笔的特写,然后镜头一转,拍到了日历上的日期——1999年4月16日,以及她写在笔记本上的一行字:若有不测,真相在墨儿名字的笔画里。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秦墨久久地盯着那行字,突然站起身:我知道他把证据藏在哪里了。
雨夜的秦氏大厦灯火通明。桑宁跟着秦墨直奔顶楼档案室,看着他输入密码打开一个尘封多年的保险柜——那是秦墨出生时,秦母以他名义设立的信托基金保管箱。
我名字的笔画...秦墨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七画。
他输入0707,保险柜应声而开。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落满了灰尘。秦墨取出信封,倒出来的是一本账册和几张照片——张怀民与多位官员的密会照,以及...秦母车祸现场的照片。
桑宁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秦母的车被一辆卡车撞得面目全非,但奇怪的是,卡车没有任何刹车痕迹,而路口监控显示,红灯已经亮了足足十秒。
这不是意外...秦墨的手指死死捏着照片边缘,是谋杀。
账册更令人震惊——详细记录了张怀民二十年来行贿的每一笔款项,包括给当年处理秦母车祸的交警队长的封口费。
足够定他十次罪了。秦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立即拨通了调查组组长的电话,简短说明情况后,对方表示会立刻申请国际通缉令。
挂断电话,秦墨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档案架才没摔倒。桑宁急忙扶住他,感受到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这个发现太沉重了——不仅是商业犯罪,更证实了他母亲是被蓄意谋杀。
秦墨...她轻声唤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秦墨转向她,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她早就知道会有危险...所以才留下这么多线索。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就像...等着我去发现...
桑宁将他拉入怀中,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秦墨将脸埋在她肩头,呼吸灼热而急促。档案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和彼此交错的呼吸。
她相信你会找到真相。桑宁轻抚他的后背,就像她相信我们终会相遇一样。
秦墨慢慢平静下来,直起身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只是眼角还有些发红。他小心地将证据收好,牵起桑宁的手:走吧,该结束这一切了。
他们走出大厦时,雨已经停了。夜空中隐约可见几颗星星,像是某种遥远的守望。桑宁突然想起秦母日记里的预言——当樱花第三次绽放时,墨儿会找到回家的路。
秦墨,她轻声问,你相信命运吗?
秦墨仰头看向星空,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不信。他转向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但我相信母亲们的爱...和我们自己的选择。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划破夜空。张怀民的通缉令已经发出,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凶手终将伏法。而他们,也将带着两位母亲的祝福,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桑宁靠进秦墨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明天还有更多事情要做——危楼居民的安置,案件的后续处理,甚至可能是一场漫长的法律战。但此刻,在这个雨过天晴的夜晚,他们终于读懂了二十年前那场樱花树下的约定,和两位母亲埋藏在时光深处的深深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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