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宁居二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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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宁居二期》

初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会议室的木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桑宁坐在秦墨身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建筑图纸上轻轻划过,指尖停在一处细节上——那是顶层公寓的星空穹顶设计,玻璃上蚀刻着细密的星座图案。

苏州项目的星空房,会增加当地园林元素。秦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手指移到图纸边缘的注释上,月光透过这些花纹时,会在地上投射出沧浪亭的剪影。

围坐在长桌边的设计师们发出轻声赞叹。桑宁注视着秦墨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下颌线坚毅的弧度,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决战仿佛已经远去,如今的秦墨更加沉稳内敛,只有她才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既要处理张怀民案带来的余波,又要推进宁居的全国扩展计划。

桑总监,您对配套商业区有什么建议?负责苏州项目的年轻设计师转向她,眼中带着期待。

桑宁回过神,微笑着打开面前的文件夹:甜氧苏州分店会延续总店的风格,但会增加一些当地元素。她取出一张设计图,比如这个展示柜,灵感来自苏州园林的月亮门。

秦墨的目光落在她的图纸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表情只有桑宁能读懂——去年她第一次提出甜氧特许经营计划时,他也是这样,眼中闪烁着骄傲与温柔。

会议结束后,设计师们三三两两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墨松了松领带,靠向椅背,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衬衫下的肩膀线条舒展了许多。

累了吗?桑宁轻声问,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秦墨捉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在想星空房的事。他望向窗外,每栋宁居的顶层,我都会保留这个设计。

桑宁知道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是秦墨第一次向她展示脆弱与温柔的空间。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每个星空房都会有自己的故事。

秦墨突然站起身,拉着她走向窗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正在施工的宁居二期工地,塔吊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工人们像蚂蚁般忙碌着。

看那里。他指向顶层已经成型的钢结构,那是我们的新家。

桑宁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知道秦墨亲自设计了二期顶层的特别户型,但没想到是给他们自己的。阳光照在钢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未来——清晨的阳光透过星空顶洒在床上,夜晚并肩躺着数星星

有个条件。秦墨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

嗯?

你要负责设计厨房。他的耳尖微微发红,特别是...放甜品展示柜的位置。

这个小小的羞涩让桑宁心头一暖。她想起第一次去秦墨公寓时,那个专门为甜氧甜品定制的恒温展示柜,当时还以为只是有钱人的怪癖,现在才明白那是最笨拙的告白。

成交。她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不过展示柜要比现在这个大两倍。

秦墨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通过相贴的身体传来。他正要回应,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陈默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凝重:秦总,周小姐来了,说有急事。

会客区的落地窗前,周莹背对着门站立,身影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桑宁惊讶地发现她剪短了头发,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被素颜取代,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抱歉突然来访。周莹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包带子,张怀民的案子...有新进展。

秦墨示意她坐下,桑宁注意到他身体微微前倾,是一个防御又警觉的姿态。自从上次联手揭发张怀民后,周莹接手了风雨飘摇的恒隆集团,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多。

他名下的离岸账户被冻结了。周莹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但在搜查他瑞士银行的保险箱时,发现了这个。

桑宁接过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份合同复印件。照片上是年轻的张怀民与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工地前握手,背景横幅上写着滨江项目奠基仪式。她翻到背面,日期显示是1998年10月——秦母去世前半年。

这个人...桑宁眯起眼睛,突然倒吸一口气,是李局长?

秦墨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拿起那张照片,手指在边缘收紧:当年负责工程质量验收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母亲日记里提到过他收受贿赂。

周莹点点头,指向那份合同:这是张怀民与李局长的秘密协议,约定每验收一栋不合格的楼,就支付5%的回扣。她翻到最后一页,最可怕的是这个附录——他们专门标注了三号楼必须通过,因为那是给市里领导的福利房。

桑宁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那些至今仍住在危楼里的普通家庭,而始作俑者却为自己准备了特殊安全标准的房子。秦墨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太阳穴处的青筋隐约可见。

李局长现在是什么职位?他冷声问。

住建厅副厅长。周莹苦笑一声,下周还要带队来视察恒隆的重组情况,真是讽刺。

桑宁和秦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让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共犯在众目睽睽之下伏法。

你有计划?秦墨直截了当地问。

周莹深吸一口气:视察当天,我会安排他偶然看到这份文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以他对张怀民的了解,一定会有所行动...那时候...

我们可以抓现行。秦墨接上她的话,眼神锐利如刀,但风险很大,如果他怀疑是陷阱...

那就让我来当诱饵。周莹挺直腰背,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恒隆欠秦夫人和那些居民的...该还了。

桑宁注视着周莹消瘦却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在经历家族巨变后,真正成长了起来。她伸手覆上周莹紧握的拳头:我们一起。

周莹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很快又被坚定取代:谢谢...但这是我必须独自完成的事。她转向秦墨,只请求秦总一件事——如果有什么意外,请确保这些证据能公之于众。

秦墨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当他转身时,桑宁看见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我们会做你的后盾。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不是作为复仇者...是为了那些还在危楼里担惊受怕的家庭。

周莹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匆忙低头整理文件,一滴泪水却砸在照片上,晕开了张怀民虚伪的笑容。桑宁悄悄递过纸巾,周莹接过时轻声道谢,手指微微发抖。

三天后,上午十点。周莹站起身,已经恢复了冷静,他会来恒隆听取重组汇报。

秦墨点点头:我会安排人接应。他顿了顿,保重。

这个简单的词汇让周莹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为了所有等待正义的人。

送走周莹后,桑宁站在窗前,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钻进出租车。秦墨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担心她?他低声问。

桑宁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更担心你。她转身面对他,每次提起这件事,你都像绷紧的弦。

秦墨的眼神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习惯了。他轻叹一声,但现在有你在,弦不会断。

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将这一刻的温情无限拉长。远处工地上的塔吊又开始移动,新的宁居正在拔地而起,就像他们的生活,在经历风雨后依然向着阳光生长。

甜氧二楼的办公室里,桑宁正在审阅各地加盟商的申请材料。自从推出特许经营计划后,咨询邮件如雪片般飞来,她坚持亲自筛选每一份申请,确保甜氧的品质与理念能够得到传承。

小林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新打印的文件:老板娘,这是今天刚收到的,有个特别申请。

桑宁接过文件,首页上成都分店几个字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申请人是一位单亲妈妈,在个人陈述里写道:...三年前丈夫工伤去世后,我和女儿经常去甜氧,那里的樱花慕斯是她唯一肯吃的甜点。现在我想在家乡开一家这样的店,让更多人在苦涩生活里尝到甜...

文字朴实无华,却让桑宁眼眶发热。她想起自己失去母亲后那段灰暗日子,是父亲和烘焙陪她走过了最难的时光。翻到后面,她惊讶地发现申请人还附上了女儿画的店面设计图——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温馨的小店,门口站着两个小人,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妈妈和我的甜氧。

就她了。桑宁轻声说,在申请表上画了个星星标记。这是她的习惯,特别中意的申请会得到一颗手绘星星,就像当年秦墨在她检查书上画的那样。

小林好奇地凑过来:这么快就决定了?

桑宁微笑着指向设计图角落:看这里。那里画了一个小小的靠窗座位,标注着建筑叔叔的座位。

啊!是建筑师角落!小林恍然大悟。这是桑宁特许经营体系中特别的规定——每家分店必须保留一个靠窗座位,配备建筑设计杂志和素描本,命名为建筑师角落,以此致敬那个在甜氧度过无数个下午画图纸的建筑师。

手机突然震动,秦墨发来一张照片——星空房玻璃穹顶的安装现场,工人们正在吊装最后一块特制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星空的投影。附言只有简单一句:今晚的星星,提前送给你。

桑宁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三个月来,无论多忙,秦墨总会用这种方式与她分享宁居的每一个重要节点。有时是一片特别的瓷砖,有时是一处精巧的构造细节,就像一场跨越空间的建筑对话。

她正准备回复,办公室门又被敲响。这次是快递员,送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桑宁打开后,发现是一套古法制作的樱花模具,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盒子里附着一张卡片:听闻甜氧扩展在即,这套祖传模具或许用得上。周莹敬赠。

桑宁小心地抚摸着模具上细腻的纹路,想起那天周莹含泪离去的背影。三天后的行动风险很大,这个礼物像是某种告别...她的心突然揪紧了。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秦墨的电话:看到模具了?

嗯,刚刚收到。桑宁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周莹也给我寄了东西。秦墨的声音有些沉,张怀民私藏的账本复印件,还有...一封信。

桑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信上写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说已经安排好了恒隆的一切,包括...如果她回不来,公司会立即启动危楼居民的安置计划。

桑宁的手指紧紧攥住模具,木质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她这是在交代后事...

我会确保她安全。秦墨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不仅为了正义,也为了...母亲。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桑宁心头一热。自从发现秦母日记后,秦墨开始用母亲代替过去的她,那个总是冷硬疏离的称呼,终于变成了带着温度的母亲。

我们一起。桑宁轻声说,就像之前无数次承诺的那样。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已经封顶的宁居二期。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三天后的行动充满未知,但此刻,看着那座逐渐成形的建筑,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心——就像秦母二十年前预言的那样,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他们终会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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