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贝壳在心里感叹：天下父母都一个样。
她并不会因为茹紫烟的瞧她不起，就会伤心。她可不是那样的女孩儿。
“我要开车了，不方便说话，挂了。”南玉说着，点断了电话。
“你别介意。”停了一会儿，南玉说。
海贝壳“嗨”了一声，“理解理解！做家长的嘛，都那个样，都希望儿子或者女儿找到最最中意，皆大喜欢的那一个。”
“你父母也会这样吗？”南玉问。
海贝壳说：“也许吧？反正我还没跟我妈提过这种事呢，所以也不知道她的反应如何。不过，我妈应该还好。因为呀，她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只要是个男的我看她都不会反对的。”
南玉抿嘴笑了。
“哎，那什么张总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吗？”海贝壳问。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南玉皱起眉。
“反正也没事干，白问问呗！你就说她长得好不好看嘛，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你好看。”南玉答得顺溜。
“什么什么？你说的太快了，没听清，再说一遍。”海贝壳嚷道。
“你-好-看！”南玉颇不耐烦。
海贝壳就开心地哼起歌儿来，还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我说，”南玉道，“你们女孩子的虚荣心就这么强吗？这可不好。我要是说你不好看呢，你是不是打算寻死觅活？”
“当然。”海贝壳道，“就算我真的不好看，不如人家，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知道不？你得保护我的自尊心！”
“长得好不好看，只是皮相，真的没那么重要。”南玉一本正经地说。
“哼！”海贝壳一声嘲笑。“你说这话我可打死也不信。你们男人哪，还说我们女人虚荣，其实你们全是口是心非。说什么不在意女人的容貌，其实在意得很呢。就比如说你吧，假如你要招一名秘书，结果来了两个姑娘。两个姑娘都十分的有才华，彼此难分伯仲。你一定会选择那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对不对？”
南玉道：“那可说不准。”
“哼，我才不信。”海贝壳说。
小轿车转了一个弯，驶入一条植被繁茂的道路。渐渐的，两边的山势陡峭起来了。
“我们这又是去哪儿？”海贝壳问。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南玉说。
“又来这一套。”海贝壳说，“你就不能让我先期待一下吗？”
“别总是期待。”南玉说，“人最好不要期待，因为往往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海贝壳认认真真地看着南玉，他的侧脸好美！
“我说你呀，年纪轻轻的，怎么看问题这么消沉、灰暗？期待落空是常有的事，难道我们就不期待了吗？”海贝壳说。
南玉说：“反正——，我不喜欢抱有期待。”
海贝壳心道：只有历经沧桑的人才会有他这样的心理呢。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马上到了。”只听南玉说道。
小轿车顺滑地拐了一个弯，停在了一户农家院子里。
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还跑着鸡、鸭。还有一条被锁链拴住的狗正狂吠起来。
南玉看了看海贝壳。海贝壳笑道：“我不怕，它被链子拴着呢。”
从屋里走出一个男人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后面又走出一个女人来，显见两人是夫妻。他们都很热情地跟南玉打招呼，又显见是熟客。
“你们想吃什么？”男人问。
南玉看了看海贝壳，她连忙说：“随便，你知道的，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弄个土鸡火锅吧！”南玉说。
“行。”男人答应着，再没有别的话，转身到屋后去了。
女人说：“你们先坐，我马上送茶来。”也走了。
南玉带着海贝壳，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个小包间。里边有一个柴火炉子。
“哇，南山君，会享受啊！”一言已出，海贝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及至此时，她还从未提过梦中的那些情景。突然说出“南山君”三个字，不知道这家伙有何反应？
答案是没有任何反应。南玉就像没听见一样。
海贝壳赶紧接着说：“这样的农家，这样的柴火炉子，等一下就会热气腾腾的火锅，生活不要太美满！”
“你倒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南玉又开始了嘲笑。
“不好吗？”海贝壳反问。“不容易满足的人，会活得很累的，大哥！”
“那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理想？”南玉问。
这时，女人送来了茶水。她只是微笑着放下东西，没说一个字，又出去了。
南玉给海贝壳和自己倒了茶，然后看着海贝壳，等着她的答案。
海贝壳不着急。这一路上她光顾着说话了，还真有点渴了。
他们喝的，就是普通的大麦茶，不过香香的，似乎比别处的好喝。
海贝壳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再喝一口，一杯茶就只剩下了一个杯底。
“跟牛喝水似的！”南玉嘲笑。又给她续满了。
“渴了嘛。”海贝壳道。“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嗯，我当然有理想，而且是非常正当、非常合理的理想，不是空想。”
“是什么？”南玉显得饶有兴味的样子。
刚好女人又进来了，抱来了一捆柴。于是他们两个暂且沉默下来。他们就看着女人熟练地将柴放进炉灶，点着了火，看着那红黄的火苗温暖地升起。
女人退出去了，替他们关好了门。
“一会儿这屋里就暖和了。”南玉说。他又看向海贝壳，显然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海贝壳说：“我的理想就是，——从此以后不用当牛做马。”
南玉愣住了，“你怎么说的苦大仇深？你给谁当牛做马？”
“给你们资本家呀！”海贝壳一说就来了气。“给你们这些当老板的资本家当牛做马呀！这你都不知道吗？”
“也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那么严重？还要有多严重？你不知道，”海贝壳一下子想起了在单位所经受的种种不快乐，“我受的苦，真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尽，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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