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墨梅断枝
第一节寒梅覆雪
绍兴二十八年冬至,沈家祖宅的银杏枝桠挂满冰棱。沈澜握着从东瀛带回的螺钿匣,匣中装着三封盖着金印的密信,分别来自秦桧余党、九菊派残孽与沈家旁支长老——他们妄图趁沈澜远征东瀛时,重启镜影之门,将沈家嫡脉推入万劫不复。
大人,祠堂的供灯昨夜暴毙七盏。绿梅的声音带着颤抖,守祠的老仆说,看见东院方向有黑影晃动,靴底沾着倭国的朱砂砂。
沈澜望向窗外的墨梅堂,匾额上的金漆被人泼了黑狗血,却在晨光中显露出暗藏的北斗纹——这是苏绾用牛痘浆调配的防伪漆,遇邪即显。他忽然冷笑,将螺钿匣递给苏绾:劳烦夫人请出沈家《洗冤册》,今日,该清算了。
第二节祠堂惊变
辰时三刻,十二名旁支长老陆续进入祠堂,袖口皆藏着菊纹袖箭。沈澜坐在主位,望着他们腰间的沈家玉佩——其中三枚刻着倭国五岛众的水波纹,正是半年前被宋军击溃的倭寇余党标记。
诸位长老,他展开从东瀛带回的密卷,可知倭国平家余孽,为何能在京都纵火?手指划过沈家旁支提供火药配方的朱砂字,更可知,秦桧余党藏在明州港的二十万石军粮,为何会被海水浸泡?
三长老突然暴起,袖箭直取沈澜面门。苏绾早有防备,甩出浸过皂粉水的丝帕,袖箭竟在空中凝滞。沈澜反手扣住三长老脉门,触到其手腕的刺青——正是九菊派菊侍的标记。
打开他的衣领。沈澜对绿梅示意,露出三长老后颈的五芒星刺青,半年前在出云岛,我让龙甲医士在被俘倭寇身上种了牛痘毒,你们以为换了皮,就能瞒过?
第三节洗冤册开
苏绾抱着描金漆盒进来,盒中正是沈家秘传的《洗冤册》。翻开泛黄的绢页,三长老的名字下用朱砂画着交叉的菊纹与牡丹纹,旁边注着:绍兴二十三年冬,私扣西院炭敬银,换得倭国波千鸟战船图纸。
还有这里。沈澜指向五长老的记录,去年春日,将沉缨居的牛痘浆配方卖给金军,致使庐州三十名幼童染痘身亡。他忽然望向面色铁青的大长老,至于您,为何每次族会都要站在天枢星位?因为您袖口的磁石,能偷听到六处的北斗密语。
大长老的瞳孔骤缩,他不知道,沈澜早让天枢处改良了通讯密语,真正的情报藏在咳嗽声的节奏里,磁石偷听到的不过是误导信息。苏绾趁机取出从其书房搜出的《菊理密卷》,卷末贴着沈渊的头骨绘像——正是九菊派借魂术的关键。
第四节断枝之痛
祠堂的气氛降至冰点时,后堂突然传来喧哗。沈澜的堂弟沈澈闯入,手中握着染血的婚书,正是当年沈渊与倭国平家的联姻书,却在落款处多了个陌生的朱砂印。
二哥,他们要杀我!沈澈的衣甲上浸着皂粉水,这是苏绾为防邪术在沈府四处摆放的清阳水,昨夜我看见大长老在银杏树下祭拜菊纹幡,幡上写着你的生辰八字!
沈澜望向苏绾,后者微微点头——沈澈是旁支中唯一没有刺青的子弟,半年前主动请缨加入六处,此刻胸前的北斗刺青还带着新血。他忽然明白,叛党想借杀嫡立庶之名,让沈澈成为傀儡,实则要取他的性命以血祭镜影之门。
沈澜!你以为凭几本破账就能定我们的罪?五长老突然掏出炸药,正是用倭国硫磺与沈家的松烟墨制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沈家亡!
第五节墨梅泣血
千钧一发之际,沈澜甩出北斗剑,剑穗上的发丝燃起心灯之火,竟将炸药引信烧断。苏绾同时抛出浸过牛痘浆的丝绳,绳上的墨梅纹与祠堂的北斗星图共振,将五长老震得气血翻涌。
看看你们的手。沈澜指向长老们虎口的老茧,握惯了毛笔的手,为何会有刀剑磨出的血泡?他忽然取出从东瀛带回的波千鸟令牌,平家余孽给了你们什么?官位?财富?还是让你们误以为能打开镜影之门,成为新世界的主人?
大长老忽然惨笑,从怀中取出半片铜镜:你以为镜影之门真的闭合了?平家的巫女说,只要杀了你,门后那个能发明青霉素的现代沈澜,就会带着西药来救活我们!
沈澜的指尖骤然收紧,终于明白叛党的终极目标——他们想通过杀死南宋的自己,让现代时空的沈教授获得镜影之力,却不知双生时空的平衡,早已在祭天时与民心绑定。
第六节断枝令下
祠堂的钟鼓声在正午响起,这是沈家百年未用的断枝钟。沈澜望着《洗冤册》上被朱砂圈住的三个名字,忽然想起幼年在西院雪地背的族训:背宗者,去其名;卖国者,断其脉。
按沈家祖制,他的声音混着钟声,判三长老、五长老、大长老,去族籍,断亲脉,永镇出云岛镜影之门。他忽然望向沈澈,至于旁支子弟,凡手上有刺青、心中有邪念者,即日起,随我去东瀛驻军,戴罪立功。
大长老忽然扑向供桌,抓起高祖的佩剑天枢,却在触碰到剑柄的瞬间发出惨叫——剑鞘上的北斗纹,早已被苏绾用牛痘浆浸泡,专克邪术。沈澜接过剑,剑尖挑起三长老的衣襟,露出里面绣着的八岐大蛇,正是九菊派的终极咒具。
带他们去明州港,沈澜对王猛耳语,用皂粉水清洗全身,再送往东瀛的比叡山,让他们在沉缨医馆做苦役,直到洗净心中的邪念。
第七节残卷余音
暮色染透银杏时,沈澜在祠堂暗格发现新的残卷,上面用隐形墨水写着:镜影双生,存一灭一;墨梅断枝,非亡乃生。这是越女当年未写完的预言,此刻因叛党的覆灭而补全。
苏绾递来温热的桂花酿,酒中漂浮着几片墨梅瓣:绿梅说,沈澈主动要求去东瀛镇守镜影之门,他的佩剑,刻了新的北斗纹。
沈澜望着祠堂梁柱上新刻的断枝堂匾额,忽然轻笑:或许,沈家的强大,从来不是靠血脉纯正,而是敢断腐枝、能生新干。他忽然取出从东瀛带回的《万叶集》,扉页多了首新题的汉诗:墨梅洗夜非斩尽,留得清芳待春生。
更夫敲过三更,沈府门前的沉缨灯依旧亮着。沈澜知道,清扫家族叛党只是镜影长卷中的一页,前方还有金军的虎视、朝堂的纷争、以及两个时空的平衡需要守护。但此刻,他望着苏绾鬓边的银线,忽然觉得,只要墨梅的清芳不散,沈家的星火,便永远能在断枝处,抽出新的枝桠。
第八节长明永夜
是夜,沈澜在银杏树下刻下新的族规,最后一条写着:凡沈家子弟,必习医理、通算术、明夷夏,方可佩墨梅徽。他忽然望向东南方,那里的海面上,沈澈的船队正在启航,船首的灯笼连成北斗形状,与临安城的沉缨灯遥相呼应。
苏绾抱着新制的冬衣过来,衣领处绣着细小的断枝暗纹:绿梅说,东瀛的沉缨居分店,已经开始教倭国孩童写汉字了。
沈澜接过冬衣,触到内衬里藏着的纸条,上面是苏绾的瘦金体:镜影虽双,此心唯一。他忽然轻笑,将纸条收入螺钿匣,与《洗冤册》、北斗剑放在一处——这些,都是沈家在这乱世中,斩腐枝、生新干的见证。
临安城的雪,悄然落在墨梅堂的青瓦上。沈澜望着漫天飞雪,忽然明白,所谓断枝,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让真正的墨梅,在寒冬中挺立,待得春风来,满树清芳,自会覆盖曾经的伤痕。而他手中的北斗剑,永远只会斩向背叛与邪祟,却将剑柄,留给所有心怀温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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