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尽头的赤莲树忽然枯槁,根系间爬满暗紫色的藤蔓,藤身浮着细密的蛊纹,每道纹路皆嵌着瑶池众生的眼瞳倒影。女童指尖触及藤蔓的刹那,茶肆老板娘突然举起熬糖勺砸向铁匠,铁匠的锤头不受控地砸碎青石墙,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星砂,而是粘稠的噬心藤汁——汁液触及皮肤,瞳仁便染上蛛网般的血丝。
“藤在吞心!”瘸腿乞丐的残魂从草鞋堆中跃出,战旗碎片刺入藤根,却反被藤蔓缠住。旗面逆命盟的血誓纹路竟在藤汁腐蚀下扭曲,浮出初代灵胎的手书:“情债为蛊,噬心成藤。”野猫炸毛尖啸,叼着陆璇玑的婚书残页跃上枯树,页上“天命”二字被藤汁浸透,渗出初代灵胎大婚夜未流下的泪。
女童撕开心口莲纹,糖浆混着星砂喷涌。赤莲根系在糖浆中暴长,缠住癫狂的茶肆老板娘,莲须刺入她后颈的藤种——须尖触及的竟是初代灵胎封存的记忆:矿洞新婚夜,他将噬心藤种入自己心脏,只为替陆璇玑扛下“情劫”。藤蔓非蛊,而是他抽离的情丝所化,却因天蛛族长篡改盟约,成了噬魂的凶器!
星河骤然沸腾。少年遗孤的胸腔裂开,体内星砂凝成三百根琴弦,弦音震碎藤蔓表层的蛊纹,露出内里晶莹的情丝本体。铁匠在混沌中夺回神志,捶打声混着弦音,将藤汁熬成糖浆:“用情火!烧他娘的情债!”寡妇们拆下灶台青砖,砖缝积年的炊烟裹着思念亡夫的泪;孩童们捧出偷藏的糖人,糖渍里凝着对瘸腿乞丐的眷恋。众生执念汇成火种,点燃了陆璇玑婚书残页。
情火腾空的刹那,星河倒流。初代灵胎的虚影自火中浮现,藤蔓情丝缠住他半透明的身躯,将他拽向瑶池城地脉裂缝。女童赤脚踏碎藤根,足底星斑纹路与火共鸣:“你的债,我来焚!”莲纹自她心口蔓延至初代灵胎虚影,噬心藤在情火中扭曲尖叫,藤身浮现三百年前真相——天蛛族长将“情劫”偷换为“噬心咒”,初代灵胎至死以为藤蔓是陆璇玑对他的恨。
藤蔓焚尽的刹那,赤莲树重绽新蕊。蕊心坐着无面糖人,左手握初代灵胎的断刃,刃身刻满重写的《情契》;右手捧陆璇玑的残魄,青丝间缀着星砂凝成的泪。少年遗孤的琴弦忽而崩断,星河波涛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噬心藤最后的记忆——初代灵胎跪在矿洞刻下“情”字时,藤种早已在他心口生根,而藤蔓缠绕的从来不是恨,是他不敢言说的愧。
野猫舔舐着藤灰,灰烬中滚出一颗琥珀色的卵。女童拾起虫卵,卵壳内蜷缩着初代灵胎最纯粹的情丝,丝线上悬着未送出的合卺杯。茶肆老板娘熬出新糖,将虫卵封入糖块,铁匠的锤头在糖面烙下“劫尽缘生”。当糖块坠入星河时,赤莲树下忽然响起喜乐,虚空中浮出半幅婚帐——帐角缀着噬心藤灰烬凝成的并蒂莲,莲下压着天蛛族长最后的嘶吼:“情火焚身……终是笑话!”
星砂拂过枯藤残骸,瑶池城的炊烟第一次裹着甜香。寡妇浣衣时哼起喜乐,铁匠将捶铁声谱成贺词,连混沌兽都叼来野果摆在莲树下。女童倚着赤莲,望着掌心初代灵胎的情丝卵轻笑。玉简自她袖中滑出,简上浮出新字:“藤尽非终,情火照处,孽债亦可化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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