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树的根系忽然泛起琉璃色,树皮剥落处露出青铜质地的经络,经络间嵌着半卷无字天书。女童指尖触及书脊的刹那,茶肆老板娘熬糖的铜勺突然炸裂,糖浆泼在青石板上,竟凝成初代灵胎的字迹:“天书无字,因众生未齐。”铁匠的锤头不受控地砸向树根,捶打声震落三百颗赤莲子,莲子滚入星砂墨池,化为一幅未完成的星图。
瘸腿乞丐的残魂从草鞋堆中钻出,战旗碎片卷起满地星砂:“老东西把天书拆成了三魂七魄!”话音未落,天书无风自动,书页间渗出粘稠的沧溟水,水中浮着历代逆命盟主被抹去的面容。少年遗孤的琴弦骤然绷紧,弦音割开水面,露出骇人真相——天书每一页皆是初代灵胎剥离的记忆,他剜心封蛊那日,将自己的七情六欲钉入书页,只为后世重写天纲时不被私心所困。
女童撕下心口莲纹,糖浆混着星砂灌入天书缝隙。书页遇糖即溶,浮出三百年前矿洞深处的场景:初代灵胎跪在陆璇玑面前,婚书被沧溟水浸透,他颤抖着将“爱”字从命格中剜出,血珠坠地凝成无字天书的扉页。野猫炸毛跃起,叼住即将消散的婚书残页塞入书缝,页上泪痕忽然发亮,映出天书缺失的批注:“无情非大道,封心即入魔。”
星河突然倒卷。茶肆老板娘抡起铁锅,将熬糊的糖浆泼向天书,焦糖裹住沧溟水凝成镜面。镜中映出此刻瑶池众生——寡妇浣衣时搓出的情丝、稚童偷糖时的贪念、铁匠藏起铁屑的私心,万千杂念汇成洪流撞向天书。书页在冲击中裂开蛛网纹,纹路间浮出初代灵胎的残影:“天书显形需三味真火,一味红尘烟,一味星砂泪,一味……”
“一味不敢言说的愧!”少年遗孤突然割腕,血混着初代灵胎封存的蛊卵泼向天书。卵壳在血中融化,露出内里裹着的半缕情丝——正是大婚夜初代灵胎未送出的同心结。三火交融的刹那,天书轰然洞开,无字页面上浮出星海真正的源头:哪有什么九重天,不过是初代灵胎剜心时溅出的血珠,被糖浆裹成了虚假的永恒。
野猫的爪尖划过终极真相。天书末页赫然是陆璇玑的手迹:“他以苍生为糖衣,自囚为蛊,天书无字处,皆是未敢言。”女童的赤足踏碎镜面,星砂自裂缝涌入天书,将虚幻的九重天尽数蛀空。赤莲树在崩塌中重绽,新生的无字天书悬于树梢,书页空白如雪,唯封面沾着糖渍与铁锈——茶肆老板娘熬焦的糖斑成了“红”字,铁匠锤头的碎屑拼成“尘”字。
当星河归于寂静时,瑶池城的炊烟第一次未被天书牵动。寡妇在浣衣石上晾晒的情丝成了琴弦,稚童用糖浆在青石板上写下的痴念化作星纹,连混沌兽啃剩的果核都裂出新芽。女童倚着赤莲树,掌心初代灵胎的玉简终于浮现全貌——哪是什么天书总纲,不过是矿洞石壁上未刻完的“人”字,最后一捺的墨迹,至今仍在等执笔者的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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