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晨雾泛着诡异的桃红色,李寡妇推开窗棂时,发现檐角结满了拇指大小的花苞。花苞表面浮着层薄霜,霜纹竟与红颜阁的朱雀图腾分毫不差。她伸手欲触,花苞突然裂开,猩红的花瓣裹住指尖,露珠顺着指缝滴落——那哪是露水,分明是混着星砂的胭脂血!
宝儿!别碰那些花!李寡妇转身惊呼,却见孩儿正趴在院中青石板上,小脸埋在一朵盛开的孽海花中。花瓣蠕动着裹住他的头颅,花蕊处伸出细密的触须,正顺着耳道往颅骨里钻。她抄起捣衣杵砸向花茎,杵头却被花藤缠住,藤蔓反卷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向花丛深处。
女童的白发刺穿晨雾,足尖星斑触及孽海花的刹那,整片花田骤然暴长。花藤绞碎青石板,根系间浮出十三具青铜小棺——每具棺中皆蜷缩着个婴孩尸身,心口插着朱雀簪,簪尾情丝连成网,网中央悬着红鸾的半缕残魂!
以童心血饲花,方得孽海真味。红鸾的虚影自花蕊中浮现,腕间银铃碎屑凝成把花剪,师妹当年种蛊时可没这般手软,如今倒心疼了?她剪下一朵孽海花簪在鬓角,花瓣沾血的刹那,瑶池城所有水井突然沸腾,井绳绞成花藤,将打水的妇人拽入深渊。
铁匠铺的熔炉突然炸开。铁匠浑身爬满花藤冲出铺子,胸口虎符烙痕中钻出朵孽海花,花心处嵌着他夭折女儿的眼珠:丫头...救...救救孩子...他嘶吼着抡锤砸向自己的头颅,颅骨碎裂处迸出的却不是脑浆,而是密密麻麻的噬情蛊卵——卵壳上刻着劫字的最后一笔!
女童的白发绞住花藤,星砂顺发丝灼烧。藤蔓遇火即化,灰烬中却浮出初代灵胎的手札残页:孽海非海,童心血为舟。赤莲残桩突然爆裂,根系间滚出个玉匣,匣中盛着把青铜花锄——锄刃上沾着女童前世的血渍,锄柄刻着陆璇玑的泣血书:种孽海者,必噬己心。
你的锄头,可锄得尽这满城孽债?红鸾的虚影骤然凝实,她足踏花浪扑向女童。孽海花田突然翻涌如潮,每朵花心皆裂开张人脸——全是瑶池城失踪的孩童!李寡妇的孩儿从花海中爬出,瞳仁泛着胭脂色,掌心攥着把带露的花瓣:娘...这花蜜好甜
女童的莲纹渗出星砂,砂粒在空中凝成把花锄。锄刃触及花根的刹那,地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三百具青铜小棺破土而出,棺盖被花藤绞成碎屑,露出内里骇人真相:每具棺底皆刻着女童前世的笔迹,字迹间缠着陆璇玑的情丝,丝线上串着九十九颗噬情蛊卵!
你以为烧了香就能断因果?红鸾的丧钟残片凝成花镰,镰刃割开女童后颈的皮肤。皮下翻卷处露出张画皮,画中正是她前世主持孽海祭的场景:红颜阁弟子将童男童女活埋花田,鲜血浇灌的孽海花中,正孕育着如今的噬情蛊母虫!
赤莲残桩间突然绽开朵黑莲。无面糖人端坐莲心,撕开《新纲》封皮,纸页遇风即燃,灰烬凝成初代灵胎的绝笔:种孽海者,当溺于孽海。瑶池城地脉突然塌陷,花田化作漩涡,李寡妇的孩儿尖笑着跃入深渊,怀中紧抱的布老虎炸开,棉絮里飞出万千蛊虫,虫群凝成红鸾的真身!
师尊的局,终究是我赢了!红鸾的朱砂痣裂开,孽海花从七窍中暴长而出。她抓住女童的白发按向花心,花蕊间浮现青铜镜——镜中映出三百年前雨夜,女童跪在初代灵胎面前,亲手将第一粒孽海花种塞入襁褓婴儿口中!
当最后一朵孽海花凋谢时,李寡妇从血泊中抱起孩儿。孩童胸口绽开朵白莲,莲心坐着个无面糖人,它手中的《新纲》残页上浮出第一百六十二劫的血字。女童跪在花田废墟中,腕间银铃已碎,铃舌上的噬情针扎入莲纹,针眼处凝着颗露珠——珠中困着个正在种花的双魂虚影。
赤莲树残桩上,最后一瓣黑莲悄然凋落。茶肆老板娘熬糖的香气混着血腥飘来,铁匠铺传来锻打青铜的闷响,而碧落海深处,新的花苞正从星砂中钻出,苞衣上红鸾的朱砂痣如心跳般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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