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枕上霜寒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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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城的月光凝成冰棱,赤莲残桩的焦枝上结满霜花。李寡妇掖紧孩儿的破棉被时,发现被角凝着层青蓝色的薄冰,冰纹蜿蜒如噬情蛊的轨迹。她呵气欲融,白雾触及冰面的刹那,整张床榻突然爬满霜纹——冰晶中浮出红鸾的眉眼,正对着熟睡的孩童轻笑。

女童的白发扫过屋檐,足尖星斑触及霜花的瞬间,整片星砂地面泛起诡异的银蓝。茶肆老板娘熬糖的铜勺冻在锅沿,糖浆凝成琥珀色的冰瀑;铁匠铺的熔炉熄了火,铁砧上趴着只冻僵的胭脂虫,虫腹刻着温柔冢三字。

师姐的温柔乡...可还暖和?红鸾的残魂自冰棱中浮出,腕间银铃碎屑凝成把冰梳。她指尖掠过女童鬓角,梳齿间坠落的不是青丝,而是细密的霜针——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女童的识海轰然炸开三百段记忆:红颜阁寝殿内,她前世手持霜枕,将九十九个痴情郎的魂魄冻成冰雕!

赤莲残桩突然爆裂,根系间滚出个玉枕。枕面朱雀纹被冰霜覆盖,枕芯渗出粘稠的黑血,血珠落地即凝成初代灵胎的手札残页:以温柔为刃,霜寒见血封喉。铁匠抡锤砸向冰枕,锤头却被寒气反噬,虎口冻裂处钻出条冰蚕,蚕身裹着星砂凝成陆璇玑的虚影:这枕中...葬着你的春梦呢

女童的白发绞住冰梳,发梢星砂灼穿霜层。梳齿断裂的刹那,碧落海方向传来惊天裂响——十三具冰棺破水而出,棺盖被霜纹绞成蛛网,棺中女童前世的尸身皆呈拥抱姿态,怀中紧搂着冻成冰雕的红鸾!

你以为剜心最痛?红鸾的残魂骤然凝实,她撕开冰枕,枕芯里滚出三百颗冰魄珠——每颗珠中皆封着段缠绵记忆,珠壁映出女童前世与红鸾抵额画眉的画面。李寡妇的孩儿突然咯咯直笑,童瞳中孽海花暴长,花蕊射出冰针刺向女童眉心:娘...这个冰珠子好漂亮...

赤莲残桩间突然绽开朵冰莲。无面糖人端坐莲心,撕开《新纲》封皮,纸页遇霜即碎,残片凝成初代灵胎的绝笔:温柔毒,甚于噬情。女童的莲纹渗出寒雾,雾中浮出骇人真相:三百年前雪夜,她将红鸾的痴情泪凝成冰枕,却在枕底刻下诛心咒,每一笔都混着初代灵胎的指尖血!

碧落海面突然升起雾凇。铁匠的虎符烙痕裂开,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冰碴,碴中裹着亡妻的残魄:当年你为我打冰枕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嘶吼着扑向女童,胸腔内钻出的冰蚕却反噬自身,将他冻成跪地忏悔的冰雕。

枕上霜...原是红颜泪...女童的白发寸寸成冰,她握紧朱雀簪刺向冰莲。簪尖触及莲瓣的刹那,十三具冰棺轰然炸裂,棺中红鸾的冰雕尸身齐齐睁眼,瞳仁射出霜刃——刃锋割开的不是皮肉,而是三百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红鸾蜷缩在冰榻上,正将最后一丝体温渡入女童心口!

霜刃刺穿识海的瞬间,女童的右臂突然结冰。冰层顺经络蔓延,将星砂凝成把冰剑——剑身浮出初代灵胎的刻字:温柔剑,斩孽缘。她反手劈向冰莲,莲心炸开的寒雾中,无面糖人手中的《新纲》彻底粉碎,纸灰凝成陆璇玑的泣血书:枕寒非寒,杀柔者终自伤。

当第一缕晨光融化霜纹时,李寡妇的孩儿从冰渣中抠出半块冰魄珠。珠内浮着第一百六十八劫的血字,字迹边缘蜷缩着个呵手取暖的双魂虚影。女童跪在琉璃化的冰面上,右臂冰层褪去处露出森森白骨——骨纹间缠着根情丝,丝线上凝着红鸾最后一滴未冻的泪。

碧落海底传来碎冰之声,新的冰棺正缓缓上浮。棺盖上霜纹蜿蜒,隐约拼成个杀字,而赤莲残桩的裂隙中,一缕黑雾正悄然钻入茶肆老板娘熬糖的铜锅——锅中将沸的糖浆表面,悄然浮出个枕着冰刃酣睡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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