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天空泛着诡异的胭脂色,赤莲花瓣簌簌飘落,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猩红丝线。李寡妇的孩儿蹲在茶肆门槛上,指尖缠着一缕红丝玩耍,稚嫩的脸上浮出痴笑:“娘,这线会动呢...”话音未落,那红丝突然钻入他指甲缝,孩童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
女童赤足踏过青石板,足踝的赤莲纹渗出银血。血珠坠地的刹那,整条长街的地砖突然翻涌如舌苔,砖缝间喷出万千红丝,如活蛇般缠向行人脖颈。铁匠铺传来“哐当”巨响,那个终日捶打兵器的汉子踉跄冲出,眼珠被红丝贯穿,手中铁锤竟砸向自家门楣:“阁主...属下这就拆了这违逆之物...”
“闭眼!”
少年遗孤的暴喝自屋顶传来。女童抬头望去,见他十指勾着琴弦悬在半空,弦丝割破掌心渗出的血珠,正与漫天红丝绞杀缠斗。一缕漏网的红丝擦过女童耳际,她后颈的赤莲纹骤然发烫——三百年前红鸾被锁在刑架上的画面,竟随红丝涌入识海!
“这不是普通丝线...”女童的白发暴长如瀑,发梢星砂凝成刀刃劈向红丝。丝线断裂处喷出腐臭黑血,血珠落地竟凝成小字:“情丝千傀,红颜当归”。铁匠突然发出非人嘶吼,他的胸腔裂开,心脏处钻出团纠缠的红丝,丝茧中裹着半枚青铜阁楼牌匾——正是红颜阁消失三百年的“千丝阁”残片!
碧落海方向传来裂帛之声,海面浮出座残破楼阁。飞檐翘角上垂落万缕红丝,每根丝线末端都拴着具冰棺。女童的白发绞住最近的红丝,借力跃上高空,却见阁楼最高层的雕窗前,立着道熟悉的身影——红鸾的冰雕侧影被红丝缠绕,指尖正滴落凝固的血珠。
“师姐...连你也成了傀儡?”女童的赤瞳泛起血雾,腕间银铃碎成星砂,凝成利刃斩向冰雕。刃锋触及红丝的刹那,整座红颜阁突然活物般蠕动,瓦片化作鳞甲,窗棂变作獠牙,阁顶的避雷针竟扭曲成初代灵胎持剑的冰雕!
少年遗孤的琴弦在此刻崩断。他坠落在女童身侧,左臂已被红丝蛀空,白骨上爬满丝线凝成的“赎罪契”:“小心...这些丝在吞吃记忆...”话音未落,茶肆老板娘撞破门板冲出,她的双目被红丝缝死,手中铜勺舀着沸腾的糖浆泼来——那糖浆里浮沉着女童前世将红鸾推入火坑的画面!
女童的白发卷住少年急退,发梢星砂与红丝相撞迸溅出火星。火星坠入碧落海,竟点燃了海面漂浮的冰棺。棺盖被烈焰掀翻,三百具红鸾傀儡破棺而出,她们额间朱砂痣裂开,每道裂缝都钻出红丝袭向女童!
“斩情丝,焚邪阁!”少年遗孤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跳动的赤莲花苞。他扯断花茎将汁液抹在琴弦上,染血的指尖勾出《破阵曲》的第一个音——音波触及红丝的刹那,瑶池城所有被控的百姓突然齐声哀嚎,他们的七窍中钻出密密麻麻的丝茧!
女童的赤莲纹已蔓延至脖颈。她将星砂凝成火铳,对准红颜阁最高层的冰雕扣动扳机。弹丸穿透红鸾胸口时,阁楼发出凄厉尖啸,万千红丝回缩护主,却在半空被少年的琴音定住。
“原来你藏在这儿...”女童的白发缠住阁楼飞檐,借力跃入顶层窗棂。冰雕红鸾的心口插着把噬情剑,剑柄缠绕的红丝直通地底——那里埋着初代灵胎的指骨,骨缝间渗出黑血书写着:“以情为笼,以丝为傀”。
阁楼突然剧烈震颤。少年遗孤的琴弦尽断,最后一根红丝穿透他的琵琶骨。女童反手斩断丝线,却见丝线断裂处浮现红鸾的残影:“师妹,这千丝劫...本是你我共同的罪...”
海面冰棺在此刻齐齐炸裂。三百具红鸾傀儡融合成巨茧,茧丝如瀑布倾泻,将整座瑶池城裹成血色蚕蛹。女童的白发绞住少年腰身跃出阁楼时,最后瞥见红颜阁匾额上浮现新字——
**“劫起千丝,方见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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