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傀儡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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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城的夜空被血色蚕蛹包裹,月光从丝缝间渗下,化作斑驳的红斑洒在青石板上。女童的白发缠住少年遗孤的腰身,从红颜阁顶跃下时,足尖刚触地,便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窸窣声——整条长街的屋檐下挂起猩红灯笼,灯罩竟是被抽干血肉的人皮,灯芯燃着情丝凝成的火苗。

“丫头...来跳舞啊...”

茶肆老板娘的嗓音从街角飘来,沙哑中混着丝线摩擦的咯吱声。女童转头望去,瞳孔骤然紧缩——老板娘的双目被红丝缝成弯月状,嘴角撕裂至耳根,脖颈以下的身躯裹满蠕动的红丝,如同提线木偶般歪斜前行。她手中的铜勺已与右臂融为一体,勺中盛着的不是糖浆,而是铁匠被蛀空的心脏,心脏的血管正随着红丝节奏抽搐。

少年遗孤突然闷哼一声。女童低头看去,他琵琶骨处被红丝穿透的伤口正渗出银血,血珠坠地竟凝成琴弦状的丝线。“别碰我!”少年猛地推开女童,左手指甲深深抠入伤口,扯出半截扭动的红丝,“这丝在往我脑子里钻...”话音未落,他的瞳孔忽地蒙上血色,右手五指痉挛般抓向女童脖颈!

女童的白发绞住少年手腕,发梢星砂灼得红丝滋滋作响。少年喉间挤出非人低吼,被灼断的红丝落地化作小字:“牵丝舞起,生死同戏”。长街尽头骤然响起唢呐声,三百名被红丝操控的百姓踏着诡异步伐涌来——铁匠捶打着自己腐烂的胸口作鼓点,李寡妇的孩儿倒立行走,指尖红丝牵着母亲的肠子当琴弦,茶肆老板娘高举铜勺心脏,糖浆混着血水从勺沿滴落,在地上绘出巨大的舞阵图腾。

“入阵!”老板娘裂开的嘴角咧到耳根,红丝自她胸腔暴射而出,缠住女童足踝往舞阵中央拖拽。女童的赤莲纹骤然发烫,足底星砂凝成刀刃斩断红丝,却见断裂的丝线在空中扭结成网,网上浮出三百年前红鸾被初代灵胎操控跳祭舞的画面——那时的红丝还未染血,缠在她腕间如定情红绳。

少年遗孤突然暴起,残存的琴弦绞住女童脖颈。他的左眼完全被红丝占据,右眼淌着血泪嘶吼:“快走...我控不住这身子...”女童的白发缠住琴弦,发丝间星砂顺琴弦渗入少年伤口,灼烧的红丝腾起青烟。少年惨叫一声跌入舞阵,四周的傀儡瞬间围上,红丝钻入他的七窍,将他扯成扭曲的舞姿——左臂反折至后背,右腿拧成麻花,却仍随着唢呐节奏抽搐摆动。

女童的赤莲纹已蔓延至锁骨,银血从纹路裂缝中渗出。她撕下一缕白发缠住掌心,星砂混着血水凝成火铳,对准舞阵中央的茶肆老板娘连发三弹。弹丸穿透老板娘胸腔的铜勺心脏,糖浆与黑血喷溅,却在半空凝成红鸾的虚影:“师妹,这舞阵要破,得斩阵眼之人的执念...”

舞阵突然暴动。铁匠抡起腐烂的拳头砸向地面,裂缝中钻出红丝凝成的祭台;李寡妇的孩儿甩动肠子琴弦,奏出《牵丝调》的最后一个音节;少年遗孤被红丝吊上半空,四肢关节反向扭动,如同一具被扯坏的傀儡——而他心口的赤莲花苞,正被红丝一点点蛀成灰白!

“他的执念...是他的执念!”女童蓦地想起少年曾提及的往事:三百年前红鸾授他琴艺时,总在茶肆后院埋首熬糖。她纵身跃向舞阵边缘的茶肆废墟,赤足踩碎糖浆凝固的地砖,果然见砖下埋着半截焦黑的糖人——那糖人的面容,赫然是少年记忆中的红鸾!

傀儡们的嘶吼汇成音浪。女童攥紧糖人跃回阵中,星砂火铳对准糖人的头颅:“我知道你在看!”火铳击发的刹那,糖人炸裂成金红火星,溅入所有傀儡的瞳孔——

舞阵骤然静止。茶肆老板娘腐烂的唇角垂下糖丝,铁匠捶打胸口的拳头凝在半空,少年遗孤眼里的红丝如潮水退去。女童的白发绞住阵眼红丝,顺着丝线溯源而上,见其末端竟系在碧落海底——一根缠绕初代灵胎指骨的情丝,正随暗流缓缓飘动。

“破!”女童将最后星砂注入赤莲纹,银血如焰焚烧周身红丝。火焰顺着丝网蔓延至整座舞阵,傀儡们在火中褪去狰狞,露出解脱的微笑。少年遗孤跌落在她脚边,心口的赤莲花苞已近枯萎,却死死攥着半根糖人的残臂:“原来她给我熬的糖...从来都是苦的...”

血色蚕蛹顶端突然裂开缝隙,一缕月光漏入焦土。女童抬头望去,见红颜阁顶的红鸾冰雕正在融化,一滴朱砂泪坠入她掌心,泪中浮出小字:“夜宴尽,千丝劫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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