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弑师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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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城的废墟被血色月光笼罩,第六口红棺的残骸散落在碧落海边,棺木缝隙间渗出的银丝如同活物般蠕动,末端缠着块碎裂的赤莲子。女童站在焦黑的礁石上,赤莲纹已蔓延至脖颈,银血顺着锁骨滑落,坠入海水时激起阵阵青烟——那烟雾中浮出红鸾第七世的低语:“来,该见见你的授业恩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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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退去的滩涂上,第七口红棺半掩在泥沙中。棺盖上刻着幅星宿图,北斗七星的方位镶嵌着七颗朱砂骨,骨纹间渗出糖浆状的黏液。女童的白发绞住棺盖边缘,发力掀开的瞬间,棺内爆出刺目金光——光芒中浮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山巅道观前立着个素衣女子,手持拂尘的背影与三百年前教导她符咒的红鸾分毫不差。

“阿沅,你迟了三年零七个月。”女子转身的刹那,女童瞳孔骤缩——那张脸不是红鸾的转世面容,而是她记忆深处最敬畏的师尊,玄清观主玉衡子!

海风卷着咸腥气扑面而来。玉衡子的拂尘扫过虚空,云雾凝成星砂棋盘,三百枚棋子皆是人骨雕成:“当年教你弈棋时说过,落子无悔。”她指尖轻点天元位,棋子突然暴起,化作骨刃刺向女童咽喉,“今日这局,赌注是你的道心。”

女童旋身避过骨刃,赤莲纹蔓至耳后。星砂凝成短刀劈向棋盘的刹那,记忆如毒蛇噬心——三百年前的玄清观中,玉衡子握着她的手在星盘上推演:“天机不可尽窥,留一线生机,便是给自己留退路。”那时的红鸾还是观中洒扫弟子,总躲在廊柱后偷看她们修习。

“师尊...连你也成了她的化身......”女童的银血溅上棋盘,骨刃触到血珠竟发出哀鸣。玉衡子拂尘一挥,仙山景象轰然崩塌,露出海底真实的场景——她的素衣之下缠满猩红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拴着具瑶池百姓的尸骸!

“你以为红鸾为何选我作第七世?”玉衡子撕开胸襟,心口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赤莲子。莲子表面浮现的画面让女童浑身发冷:红鸾跪在初代灵胎脚下,将玉衡子的魂魄抽离躯壳,把自己的情丝一寸寸缝进去,“她说这是最痛的一劫...要你亲手弑师证道......”

碧落海突然掀起浊浪。玉衡子的拂尘化作千丈红丝,丝网笼罩天穹,每一根丝线都映着段往事——女童七岁那年误入禁地,是玉衡子替她挡下三十六道雷劫;十二岁生辰,玉衡子剜出半颗金丹助她筑基;最痛的记忆在丝线上炸开:女童前世堕入魔道时,玉衡子自毁修为为她重铸道心,最终油尽灯枯而亡!

“你下得了手么?”玉衡子的指尖拂过女童眉心,星砂顺着经络游走,“就像当年我教你引气入体时一样......”她的声音突然扭曲,背后钻出初代灵胎的冰雕残躯,噬情剑的寒气直刺女童后心!

女童的白发绞住剑锋,赤莲纹迸发银焰。烈焰焚毁冰雕的刹那,玉衡子的面容突然裂开,露出红鸾第七世的真容——她额间的朱砂痣渗出血丝,双手结出玄清观独传的诛魔印:“这具身子有她三百年修为,你破得了么?”

星砂与红丝在空中绞杀,爆出的火星坠入海水,点燃了拴在丝线上的尸骸。焦臭味弥漫中,女童看见玉衡子残存的魂魄在丝网中挣扎——那魂魄被红丝裹成茧,茧壳上刻着初代灵胎的噬情咒。

“师尊...对不住......”女童的赤瞳淌下血泪,掌心星砂凝成长剑。剑锋刺入赤莲子的刹那,玉衡子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与三百年前教她执剑时一模一样:“阿沅,剑要稳,心要净。”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赤莲子裂开缝隙,露出内里封存的真相——玉衡子弥留之际,红鸾的残魂潜入玄清观,将最后半颗赤莲心喂入她口中:“借你的道骨,替她承这弑师劫......”

女童的剑锋穿透玉衡子心口,银血喷溅在星砂棋盘上。所有骨刃齐齐调转方向,刺入红鸾第七世的魂魄!碧落海面浮出块血碑,碑文是骨灰拼成的:“弑师非弑,斩情斩劫”。

玉衡子的身躯在星光中消散,最后一丝残魂抚过女童发顶:“你该唤我一声...师姐......”话音未落,初代灵胎的咆哮自海底传来,滔天巨浪中浮出三百具冰棺——第八口红棺的棺盖正在颤动,缝隙中渗出糖浆般的腐香。

女童跪在消散的星砂中,攥紧玉衡子遗留的拂尘柄。尘柄上刻着行小字,是红鸾三百年前的手笔:“接下来的抽筋剥骨,才是真正的诛心。”

咸涩海风掠过焦土,第九口红棺的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女童的赤莲纹裂至唇角,她知道,当最后两劫降临时,要斩灭的不仅是红鸾的化身,更是深埋在自己魂魄中、与初代灵胎同源的那半株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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