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纱丽上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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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奈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咸涩。海风混着纺织厂永不停歇的机器嗡鸣,钻进低矮棚户区的每一个缝隙。莎尔芭·德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推开吱呀作响的薄铁皮门。丈夫拉古的咳嗽声像破旧风箱,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撕扯。药罐子空了,躺在角落,沉默地宣判着这个家的窘迫。

“今天……能多领些工钱吗?”拉古的声音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他曾经也是厂里有力的搬运工,直到肺被棉尘彻底吞噬。

莎尔芭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紧抱的、用旧报纸仔细包好的几个小面饼放在唯一的小桌上。她身上那件褪色的廉价纱丽,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染着洗不掉的机油和棉絮的污迹。她避开丈夫渴求答案的眼神,走向屋角的水罐。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却浇不灭心底那簇因欠薪和主管苏雷什·梅农那黏腻目光而灼烧的火焰。

纺织厂的噪音是另一种形态的酷刑。莎尔芭站在轰鸣的织机旁,汗水浸透了额发,紧贴在黝黑的皮肤上。她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泥塑,手指翻飞,接续着断裂的纱线,将粗糙的棉纱编织成光滑的布匹,换取微薄的卢比。空气里悬浮的细小纤维,无孔不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

主管苏雷什·梅农腆着肚子踱了过来,高种姓的优越感刻在他油光发亮的脸上。他停在莎尔芭的织机旁,目光像湿冷的蛇信,在她沾满汗水的颈项和因疲惫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游移。他肥胖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莎尔芭裸露的手臂,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触感。

“德维,”他的声音压过机器声,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月底了,想拿全薪?跟我去仓库清点一下这周的次品布。”

周围的几个女工瞬间把头埋得更低,动作僵硬。莎尔芭的心猛地一沉。仓库,那个堆满废弃布匹、远离车间喧嚣的角落,是苏雷什的“私人领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窒息的痛。她抬眼,对上苏雷什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威胁——那是拖欠的工资,是丈夫急需的药,是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最后的一根稻草。绝望像沉重的棉絮,堵住了她的喉咙,压垮了她的脊梁。她垂下眼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指尖冰冷。

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劣质染料混合的刺鼻气味。光线昏暗,只有高处一扇小窗透进几缕吝啬的光。苏雷什反手锁上沉重的铁门,那“咔哒”一声,像闸刀落下,斩断了莎尔芭最后一丝侥幸。

“过来,贱民女人,”他喘着粗气,脸上是混合了鄙夷与兴奋的扭曲,“让我看看你值不值那份工钱!”

他像一堵油腻的肉墙扑了过来。莎尔芭的挣扎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推搡、撕扯、沉重的呼吸喷在脸上……廉价纱丽在粗暴的抓扯下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嗤啦——”一声脆响,肩头一阵凉意,粗糙的布料被生生扯开一大片,露出底下黝黑瘦削的肌肤。恐惧和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却被他肮脏的手死死捂住。

当一切结束,苏雷什整理着昂贵的丝质库尔塔,像丢弃一块抹布般瞥了她一眼,丢下几张皱巴巴的卢比:“管好你的嘴,贱民。否则,你知道后果。”他打开门锁,大步离去,留下仓库里浓重的屈辱和血腥味。

莎尔芭蜷缩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咙深处灼烧般的剧痛。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唯一蔽体的,是那件被撕裂、沾满灰尘和……自己血迹的破旧纱丽。那片暗红的污渍,在深蓝色的廉价布料上,像一块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烙着她的屈辱和无助。她死死攥住胸前破裂的布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彻底崩溃在这片绝望的黑暗里。那件染血的纱丽,成了她仅有的、沾满罪恶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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