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围猎与摇篮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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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真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蜕变、化身为复仇凶器的男人,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她知道,理智的劝阻在此刻已毫无意义。她握紧了腰间的配枪,目光投向碉堡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危机四伏的雷区,声音同样变得冰冷而坚硬:“那就活着走出去!活到能亲手撕碎他们的那一刻!但首先,我们得知道‘灯塔’究竟在哪!”

她话音刚落,碉堡外,呜咽的风声中,极其突兀地响起几声夜枭的鸣叫。那叫声短促、规律,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感,在寂静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允真和金哲的脸色同时剧变!这不是真正的夜枭!

这是敌袭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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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堡内惨白的应急灯光骤然熄灭,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沉重的、带着消音器特有的噗噗声击打在碉堡入口处遮蔽的预制板上,混凝土碎屑和尘土簌簌落下!紧接着,刺鼻的催泪瓦斯烟雾如同毒蛇般从入口缝隙和破损的透气孔疯狂涌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闭眼!屏息!”允真在黑暗和浓烟中厉声喝道,声音因烟雾刺激而剧烈咳嗽。她凭着记忆和训练,身体闪电般向侧面翻滚,同时拔出手枪。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原来倚靠的弹药箱位置,被一串精准的子弹打得碎屑纷飞!对方装备了热成像!他们在这个铁棺材里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醒目!

金哲的反应同样快到非人。催泪瓦斯刺激得他涕泪横流,肺部火辣辣地灼痛,但死亡的威胁反而激发了他体内被“塑造”的本能。在允真出声示警的刹那,他如同受惊的壁虎,手脚并用地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和诡异的路线,瞬间蹿到碉堡最内侧一个坍塌形成的三角死角。几发子弹追着他的残影,打在身后的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弹孔。

“咳咳……东侧……三个……西侧……至少两个……咳咳……”允真强忍着窒息感,根据子弹射入的角度和热源逼近的方位,在浓烟中断续报点。她猛地抬手,对着入口方向预判性地连开两枪!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走!后墙!破洞!”允真嘶喊着,一边开枪压制,一边向记忆中碉堡后侧一个被炮火炸开的、被瓦砾半掩的缺口方向移动。子弹在她身边呼啸,打在混凝土上溅起火花。

金哲没有犹豫。他像一头嗅到生路的野兽,四肢着地,在浓烟和黑暗中精准地避开地上散落的障碍物和允真指示的危险区域,率先冲向那个缺口。允真紧随其后,边撤边向后射击。

缺口外是更加浓重的夜色和一片布满弹坑的洼地。两人刚冲出碉堡,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硝烟味扑面而来,也带来了清晰的危险感知!洼地边缘,几个幽灵般的黑影已经包抄过来,枪口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

“趴下!”允真猛地将金哲扑倒在地。一排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射入身后的碉堡废墟,发出噗噗的闷响。

金哲被扑倒在地的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超意识。他并非完全趴伏,而是侧身翻滚,同时右手闪电般从地上抓起一块尖锐的混凝土碎块,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甩出!碎块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轨迹,精准地砸在洼地边缘一个刚刚探身准备射击的袭击者面门!黑暗中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允真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心中凛然。这就是“产品”的战斗本能?冷酷、高效、精准得令人胆寒!她无暇多想,举枪还击,压制另一个方向的黑影。

“走那边!”金哲突然低吼一声,指向洼地左侧一片看似平坦、实则被茂密枯草覆盖的区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那里……没有‘铁疙瘩’的味道!快!”

允真只犹豫了一瞬。身后碉堡里的追兵即将冲出,侧翼的袭击者还在逼近。她选择相信金哲那非人的“嗅觉”!“跟着你!”她低喝一声,紧跟在金哲身后,冲向他指的那片枯草地。

金哲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在枯草丛中疾奔,路线诡异曲折,时而急停转向,完全违背常理,却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发地雷的区域。允真紧随其后,心脏狂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深渊边缘。她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追兵踏入洼地、触发绊线或压发雷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显然,并非所有人都像金哲这样拥有“天赋”。这片“安全”路径,是用生命禁区勾勒出来的!

他们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死亡的刀尖上狂奔。金哲对地雷那近乎预知的规避能力,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允真负责断后,手中的枪成了沉默的死神,精准地点射着敢于过于逼近的追兵。每一次枪响,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在这片法外之地,仁慈是致命的奢侈品。

不知奔跑了多久,身后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稀疏、远去。他们终于甩脱了第一波致命的围剿,冲入了一片更加茂密、地形也更复杂的枯树林。金哲靠在一棵巨大的枯树树干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灼痛的喉咙。允真也背靠树干,警惕地扫视着来路,确认没有新的追兵迹象。汗水浸透了她的内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暂时……安全了……”允真喘息着说,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

金哲没有回应。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允真借着透过枯枝缝隙的微弱月光看去,发现这个刚刚还如同杀戮机器般的男人,此刻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他猛地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布满汗水和污迹的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茫然。

“产品……”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带着浓浓的自我厌恶和绝望的哽咽。他抬起自己沾满泥污和敌人鲜血的双手,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复看着,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它们。“我找到路……我杀了人……像……像他们设计的工具一样……”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粗糙的树干上,枯树皮碎裂,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英姬……姐姐……她也被当成……工具……”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顺着树干滑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漏了出来,在寂静的枯树林里显得格外凄凉。

允真沉默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她没有上前安慰,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枪,警惕地守卫着这片暂时的喘息之地。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这片土地施加的诅咒,深入骨髓,只能由他自己去咀嚼,去承受。

就在这时,允真战术腕表上集成的微型加密通信模块,突然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提示。不是常规通讯频道!她立刻抬起手腕,手指在微型屏幕上快速操作,接入了一个高度加密、优先级为“绝密·紧急”的单向信息流。信息经过多重解密后,一行冰冷的文字和一个模糊的坐标点在屏幕上显现:

**【‘鼹鼠’情报确认:目标‘摇篮’位于DMZ-CS-7区地下深层。入口伪装:废弃矿洞。安保:高度致命,含自毁。‘母体’生命体征微弱,‘子体’特征符合‘奇美拉’预期,需强制回收。‘清洁工’(M军SOG)已介入,清除所有目击者及不稳定因素。授权:最高密级。】**信息末尾,赫然是一个M军特种作战司令部(SOCOM)的加密电子印章!

允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如擂鼓!

“鼹鼠”——这是瀚国情报机构内部对潜伏在潮国高层或M军内部最高级别线人的代号!情报可信度极高!DMZ-CS-7区……正是那片他们发现脐带的核心雷区边缘!地下深层!“摇篮”……这是他们对“灯塔营”的称呼!“母体”生命体征微弱……英姬危在旦夕!“子体”……那个婴儿!“奇美拉”预期?那是什么?比金哲更可怕的改造?M军最神秘、最致命的特种作战小组SOG(StudiesandObservationsGroup)竟然亲自出动了!他们的指令是“清除所有目击者”——这意味着自己、金哲,甚至可能包括英姬和婴儿,都在格杀勿论之列!

“金哲!”允真猛地蹲下身,声音低沉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看着我!没时间崩溃了!”她将腕表屏幕猛地凑到金哲眼前,惨白的荧光照亮了他泪痕交错的脸和茫然痛苦的眼睛。

金哲的目光聚焦在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上。“摇篮”、“母体生命体征微弱”、“子体”、“奇美拉”、“清除所有目击者”……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尤其是“母体生命体征微弱”!

“英姬!”金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眼中刚刚熄灭的火焰瞬间被更狂暴的绝望和愤怒点燃!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伤痕累累的凶兽,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带我去!现在!立刻!!”他抓住允真的手臂,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允真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反手用力抓住金哲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试图用疼痛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听着!坐标有了!但那是龙潭虎穴!有最可怕的雷区!有‘灯塔’的守卫!现在还有M军最顶尖的杀手!你这样冲过去就是送死!是看着你姐姐和那孩子彻底没救!”

“那怎么办?!等死吗?!”金哲咆哮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

“冷静!”允真厉喝,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金哲狂乱的目光,“我们唯一的优势,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位置!更不知道你……你这个‘活体探测器’的存在!你的能力,金哲!你姐姐用命换来的能力!现在是你用它的时候了!不是去送死,是去撕开一条生路!用你的‘天赋’,找到最快、最不可能被布防的路径!找到入口!然后……”允真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我们一起,把你姐姐和孩子,从那地狱里抢出来!”

“天赋”……这个曾经让他痛恨、让他觉得自己非人、如同诅咒般的能力……此刻,成了拯救至亲的唯一希望?金哲眼中的疯狂火焰在允真坚定如磐石的目光注视下,剧烈地摇晃、挣扎着。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那剧烈的疼痛和允真话语中沉重的责任,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他失控的怒火,只剩下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缓缓松开了抓着允真手臂的手,闭上眼睛。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呼吸变得异常绵长而深沉。他仿佛在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将所有的感知力,都沉入脚下这片浸透了鲜血和死亡的土地。他微微侧着头,像在倾听大地的脉搏,又像在捕捉空气中常人无法感知的、金属与化学物质的微弱气息。时间仿佛凝固了。枯树林里只剩下风声和他悠长的呼吸。

几秒钟后,金哲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痛苦和疯狂已经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专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寒芒。他伸手指向枯树林深处一个特定的方向,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这边。贴着那条干涸的河床走。味道……最淡。有风……能盖住我们的气味。入口……在那个方向……我能闻到……很深的地方……有‘铁棺材’的锈味……和……血的味道。”他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允真看着他眼中那非人的专注和指向黑暗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好!你开路!我掩护!记住,活着,才能救人!”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毫不犹豫地扑向金哲所指的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黑暗。前方,是“灯塔”的血盆大口,是SOG的致命猎杀场,是至亲绝望的囚笼。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方向——冲进去,撕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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