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父亲曹操的反应,以及天幕上所展现的一切。他的眼神复杂而深邃。他或许能够理解荀彧那种作为汉臣的立场和坚守,毕竟荀彧的品德和才能,在当时有口皆碑。但同时,他也更清楚自己父亲那不容任何人阻挡的雄心壮志。在他看来,荀彧的这种行为,虽然可敬,却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愚忠。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汉室的衰微已是定局,强行阻挡,只会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远在蜀地的刘备,通过天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扼腕叹息。他对身旁的诸葛亮说道:“荀文若之风骨,着实可嘉可佩!想当年,他力劝曹操奉迎天子,匡扶汉室,如今又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坚守臣节,不与奸宄同流合污。只可惜,他此举无疑是逆了曹操之心,恐怕……恐难得善终啊!”
诸葛亮手持羽扇,轻轻摇动,目光深邃地望着天幕,缓缓说道:“主公所言极是。荀彧此举,乃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忠汉’理想与曹操‘代汉’野心之间的最终碰撞,也是他个人悲剧命运的真正开始。他试图在乱世之中,既要辅佐强权以安天下,又要坚守汉臣之节以存道义,此二者本就难以两全。如今图穷匕见,他除了以身殉道,恐怕已无他路可走了。
江东吴国,孙权看到天幕上荀彧的反对信,以及曹操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对身边的臣子说道:“曹操欲行篡逆之事,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荀彧此时站出来反对,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以为凭他一封书信,就能阻止曹操的野心吗?真是可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荀彧这种“不识时务”的鄙夷。
后世,汉献帝刘协的魂魄,如果能看到天幕上展现的这一幕,当他看到在自己孤立无援,汉室大厦将倾的关键时刻,曾经辅佐曹操、权倾朝野的尚书令荀彧,竟然能够挺身而出,明确反对曹操加九锡的僭越之举,他的眼中一定会流下两行滚烫的热泪。他会哽咽着,发出压抑已久的声音:“荀令君……荀令君!你……你才是真正的忠臣啊!朕……朕没有看错你!”那份在绝望中看到的坚持,会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现代时空的直播间里,此刻已经彻底沸腾了。弹幕如同雪片般飞过,充满了各种情绪。
“”高潮来了!高潮终于来了!君臣决裂的导火索,九锡之议!“”
荀彧:我把你当老板,尽心尽力辅佐你,你却想当皇帝,要革我前老板的命!“”
曹:我这么信任你,把你看作我的张良,你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给我拖后腿,跟我唱反调!”
“站队的时候终于到了!这一次,没有模糊空间,必须做出选择!”
“荀彧的原则性也太强了!佩服他的风骨,但也知道,这样的性格,在那种环境下,注定了是悲剧结局。
天幕的画面,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继续推进。时间来到了建安十七年的冬季。曹操亲率大军南征孙权。出征之前,他特意上表汉献帝,请求让尚书令荀彧前往谯县(曹操的故乡)劳军。这看似是一个正常的军事安排,让重臣慰劳出征将士,以鼓舞士气。然而,结合之前九锡之议的风波,这个安排背后,却似乎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云。
画面切换到寒风凛冽的寿春。荀彧奉命南下,然而行至寿春(今安徽寿县)时,却因病滞留了下来。他躺在驿馆(或军营)简陋的病榻之上,面色憔事故,精神萎靡,昔日那位神采奕奕、运筹帷幄的王佐之才,此刻却显得如此憔悴和虚弱。咳嗽声不时从他口中传出,每一次都牵动着他虚弱的身体。
就在荀彧病重之际,曹操派来的一位使者,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寿春。使者带来了曹操的问候,以及……一个食盒。画面特写,使者将那个制作还算精致的食盒,恭敬地放在了荀彧病榻旁的案几上,然后便躬身退下了。
荀彧在侍从的搀扶下,挣扎着从病榻上坐起身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食盒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与曹操相识相交二十余年,曹操虽然雄猜,但也并非不通人情。此刻自己病重,他派人送来食盒,莫非是些滋补的汤药,或是慰问的珍馐?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地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食盒之内,空空如也。
没有汤药,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食盒。
天幕的镜头,死死地盯住了荀彧的脸。当他看到空盒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系列复杂而微妙的变化。最初,是一丝愕然和不解,他甚至用手在食盒里摸索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那份不解迅速转变为一种了然,一种恍然大悟般的通透。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曹操送来这个空盒的用意。最后,那份了然又化作了无尽的悲凉、彻骨的寒意和深深的绝望。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光彩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他沉默了,久久地凝视着那个空荡荡的食盒,一言不发。周围的侍从们,看到这一幕,也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良久之后,荀彧用微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挥退了左右的侍从。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那个空无一物的食盒。那食盒,仿佛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与曹操二十余年君臣情谊的最终结局;又仿佛是一个深渊,吞噬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留恋。
天幕之上,浮现出冰冷的文字叙述,如同史书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曹操)馈彧食,发视,乃空器也。于是(彧)饮药而卒。(亦有一说为忧郁而终)时年五十。”画面最后定格在荀彧服下毒药(或是在无尽的忧郁和绝望中溘然长逝)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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