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波再起,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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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飒眼前一花时,后颈还残留着明代染坊里靛蓝染液的凉意,像是刚从那片喧嚣中抽离。

再睁眼,鼻尖已漫进潮湿的水汽——是雨前的味道,带着泥土与青石板缝隙间久违的清新。

他踉跄两步,扶上桥栏,指尖触到那粗糙冰冷的青石,掌心传来细微颗粒感,像是岁月磨出的砂砾。

抬眼望,远处叠翠的山影浸在薄雾里,像被谁蘸了淡墨轻轻晕开;脚下江水打着旋儿,撞在桥墩上溅起细浪,打湿了他新换的青布裤脚,凉意顺着小腿缓缓往上爬。

“叮——”手机在怀中震动,声音清脆,与远处江涛声交织在一起。

他摸出来,屏幕上的界面已焕然一新,淡青色的字体浮在水雾里:“欢迎来到南宋绍兴十一年。当前时间:十月廿三卯时三刻。”

秦飒喉结动了动,咽下一口干涩。

明代的糖糕渣还黏在嘴角,甜腻未散,此刻却像被人突然按了快进键,从于谦蒙冤的阴云里,一头扎进了岳飞案的惊涛。

他低头扯了扯身上的布衣,粗麻料子磨得手腕发痒——系统连行头都换得周全,连袖口缝线都针脚细密,透着一股旧日市井的烟火气。

“得先摸清楚现在的局势。”他对着江水理了理乱发,指腹蹭过唇角残留的糖渣,“岳飞应该刚被押解回临安,大理寺的审案还没开始,还有时间。”

桥下行人道上,几个挑着菜担的妇人擦肩而过,说话声飘进耳朵:“昨儿个城门口贴了告示,说岳少保通敌。”

“通敌?”另一个声音拔高,带着怒意,“他带着岳家军杀得金狗哭爹喊娘时,这些官儿怎么不说通敌?”

“嘘——”有人压低嗓音,“你没见前儿个王屠户说了句公道话,被衙役拖走了?”

秦飒脚步顿住,耳中嗡鸣,仿佛听见铁链拖地的声音。

他跟着拐进一条青石板巷,巷口茶棚里坐满了人,茶碗磕在木桌上咚咚响,夹杂着低声议论,像一场隐秘的风暴正在酝酿。

“我表舅在大理寺当差,说岳元帅被关在东牢。”戴斗笠的汉子灌了口茶,声音沉稳,“十二道金牌催得急,朱仙镇的百姓跪了十里长街拦马,岳元帅抹着泪说‘十年功废’……”

“放屁!”旁边的白胡子老头拍桌,茶盏跳起来,水花四溅,“我孙子在岳家军当伙夫,说元帅收到金牌时手都在抖,还问‘圣意如何’?哪像通敌的样子?”

秦飒喉头发紧,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千斤石。

他摸出手机,屏幕角落的情绪值进度条正缓缓往上爬——是现代直播间里“还岳帅清白”的弹幕炸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本朝网络尚未普及,启用‘民间传播模块’。当前可通过说书、戏台、传单等方式扩大影响,情绪值积累效率提升30%。”

“说书……”他望着茶棚里的说书人,那老头正拍着醒木讲“杨家将”,声音苍老,节奏分明,但底下听众却心不在焉,交头接耳的全是“岳少保”。

秦飒突然福至心灵,“得先把水搅浑。百姓心里有杆秤,只要把真相传开,情绪值就上来了。”

他摸出怀里的碎银,要了碗茶坐过去。

说书人正讲到“杨六郎辕门斩子”,底下听众却心不在焉。

秦飒把茶碗一推,提高声音:“各位可知道,朱仙镇大捷时,岳元帅的战马踩过金兀术的帅旗?”

满棚安静了一瞬。戴斗笠的汉子凑过来:“小哥怎的知道?”

“我表兄在岳家军当旗手。”秦飒顺口胡诌,语气坚定,“元帅说‘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金狗的铠甲堆成山,血把黄河水都染红了……”

“好!”白胡子老头拍腿,茶盏里的水溅出来,烫了手也不管不顾,“这才是我大宋的将军!”

情绪值进度条“唰”地涨了五格。

秦飒心跳加速——这法子管用。

他正想继续,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是有人在背后注视着他。

“阁下莫非是……那个‘穿越之人’?”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试探与笃定。

秦飒猛地转头,只见二楼雅座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张清瘦的脸。

那是个穿月白直裰的书生,眉骨处有道浅疤——这张脸,他在明代的茶楼里见过!

当时那书生替于谦写过伸冤状,被石亨的人追得翻墙跑了。

“你……”秦飒攥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书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下楼。

他的青布鞋底沾着泥,走到秦飒桌边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茶棚的布幡哗啦啦响:“在下陈墨,明景泰三年见过阁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飒压着声音,目光扫过四周——茶客们还在热议岳飞,没人注意这边。

陈墨低头拨弄茶盏:“那日被石亨的人追,我跳河逃生,再睁眼就到了绍兴十年。”他抬眼,眼底有暗芒,“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阁下每次出现,都伴着怪事……”

系统提示音在秦飒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跨时空关联者。是否开启对话权限?”

他手指微颤。

明代的小太监还在等他,南宋的岳飞又命悬一线,这突然出现的“旧识”,到底是助力还是隐患?

“陈公子。”秦飒盯着对方眉骨的疤,“你可信因果?”

陈墨一怔,随即笑了:“岳元帅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我信。”他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推过来,“这是大理寺的牢图,东牢第三间是岳元帅的囚室。我抄了三个月,趁夜翻进去的。”

纸张上的墨迹还未干透,隐约有股墨汁混着血的腥气,刺入鼻腔,令人心悸。

秦飒心口发烫——这书生,竟拿命在赌。

“叮——”手机再次震动。

系统提示弹出:“岳飞案关键节点:明日巳时,高宗将下旨‘审岳飞通敌案’。请前往大理寺方向,准备裁定流程。”

秦飒抬头。

远处传来梆子声,是卯时四刻。

雨丝开始飘落,打湿了青石板,也打湿了牢图上的字迹。

他将纸团塞进袖中,起身时碰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水在桌上晕开,像块凝固的血。

“多谢。”他对陈墨抱拳,眼神坚定,“但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做。”

陈墨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伸手接住飘落的雨丝:“该谢的是岳元帅。”

秦飒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江水的轰鸣,还有远处更鼓的回响。

前方街角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大理寺”三个大字,被雨水冲得发白。

他摸了摸怀里的手机,直播间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现代网民的愤怒、期待、不甘,透过屏幕渗进他的血管。

“来了。”他低喃一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如炬,“这一次,谁都别想再让忠臣含冤。”

雨幕里,“大理寺”的木牌在风中摇晃。

秦飒的身影越走越近,青布衫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却挺得笔直。

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卯时五刻——雨落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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