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显本以为她还拎不清,要自轻自贱,结果听到这话,诧异起来。
瞧着要兴师问罪了,周岩怕得要死,再也不敢说什么胡话,嘭嘭地给余显磕了几个响头,不停求饶。
余显见状,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嫌弃地挥挥手,周岩便连滚带爬的跑了。
余梦怜气得要死。
放他走干嘛?
趁他病,要他命啊!
“愣着作甚?还不回去?”
那泼皮无赖好不容易走了,余显可不想节外生枝。
余梦怜咬着唇,泪眼汪汪地望向余显,还想再挣扎挣扎。可惜余显被她之前寻死觅活吓怕了,根本不接茬儿。
余梦怜只得作罢。
眼神瞥见肖学昭,又道:“爹爹,方才刚刚那歹人想杀我,还是这位公子挺身而出,把他拦下的。”
余显视线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肖学昭,见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不由问:“阁下怎么称呼?”
“晚辈姓肖,名学昭,承平九年生人,是幽州此次进京赶考的举子。”
肖学昭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话语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余显见此暗暗点头,看样子是个可造之材。
“原来是肖举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年少有为啊。”
他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也没数,直接递过去,“出门急,身上未带什么值钱物件,还请见谅。”
肖学昭面色稍滞,“大人这是作何?”
“听小女所言,肖举人刚才路见不平,于情于理都应谢谢肖举人。
我观肖举人风光霁月,不像是挟恩图报的;但你不收,我却不能装作没这回事,你还是收下吧,勿要再推脱了。”
余显态度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肖学昭眼眸垂了垂,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既然大人都如此说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从容地接过钱袋,没去刻意掂量分量数数,手腕一翻,掌心朝下,拢入掌中后,抱拳道谢。
余显见他收了,脸上的笑意更甚。礼貌祝福他蟾宫折桂、拔得头筹,便让下人迅速驱车离开。
肖学昭望着缓缓驶离的马车,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变得阴沉沉的。
该死!
这老匹夫也太谨慎了,救女之恩居然随便给点银两就想打发自己。
罢了,左右余家权势不大,他要两清便两清吧。
反正只是随手而为。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幕幕,肖学昭怀疑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
念头几转,想到余桑菀对他有敌意,然而他却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危机感油然而生。
抬眼看向四周,见街巷两旁尽是商铺楼阁,几乎无分支小巷,肖学昭断定,余桑菀多半是趁着混乱,躲进商铺了。
想到此处,他摇了摇折扇,无视百姓们异样的眼光,大大方方逛起街市。
眼神不经意扫过店内,瞧见没人,便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里。
余桑菀从窗户向外看,见众人散去,便收回了目光。
本以为余显到来会与余梦怜发生冲突,败坏她的名声,谁料周岩沉不住气竟当街行凶,肖学昭还横插一杠。
不急!
余桑菀暗暗宽慰自己:时间还长、她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想着想着,她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
低头扫向桌面,两个包子、一碗稀粥、一碟花生米已经被她不知不觉见咽下肚里。碗碟里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肚子也隐隐有些撑得慌。
察觉到久违的饱意,余桑菀慢慢湿了眼眶。
“呼!”
她长舒了一口气,叫来店小二付账,再趁人不注意给了他报信的酬劳,迈步走出包子铺。
余光一瞥,就见之前的小乞丐正盘坐在在店门旁,身前还放着个破瓷碗。
见着她的身影,小乞丐眼睛一亮。
余桑菀面不改色,像是不认识他。走了两步,疑是善心大发,又回头朝破瓷碗里面扔了一块碎银。
小乞丐迅速捡起碎银揣入怀中,高喊:“谢谢贵人!”
不等其他乞丐扑上来抢夺,他拔腿就跑。
有人也想涌上来要钱,余桑菀一记目光射过去。乞丐们见她面脸冷漠,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便识趣的止住脚步,装作看不见。
余桑菀准备再去城郊瞧瞧。
她记得前世末年,烽烟四起之际,有一和尚不忍官吏严重剥削,领着寺庙中的其他僧人揭竿而起。
后百姓们纷纷响应,队伍逐渐扩大。
其他藩王为了争霸天下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则固守凉州城,带着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安稳度日。
待到几国联合攻楚,那和尚就曾多次组织队伍抗击,极大延缓了大梁铁蹄攻破京师皇城的步伐。
想当时,她父皇沉迷余梦怜的温柔乡,耽于美色不问朝政;
朝堂上以肖学昭为首,媚上欺下,奸佞当道,大半官员全是他们的党羽,压根儿不管百姓死活,只知道拼命敛财。
国破家亡的危机关头,天子官员不闻不问,竟是要黎明百姓自发抗击外敌,何其可笑?
她这辈子,是再也不想当亡国奴了。
正想着,余桑菀突然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她心中一凛,脚步停顿片刻便若无其事地朝前走,也未曾回过头。等走到转角处,她闪身进入巷道,躲在墙后警惕地盯着侧方,听着动静。
等到他一现身,余桑菀二话没说直接上手。
不过两招,对方就被她拿下。
余桑菀把他一手别在身后,脚上用力一踹,他便扑通一声半跪在地,被押着动弹不得。
“疼疼疼!轻点儿!”
肖学昭嗷嗷直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身手这么好,眼前一花,就被按着跪在地上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余桑菀仔细一看,认清来人,当即拽着肖学昭面向自己,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瞬息之间,肖学昭两眼处便被砸出了块块淤青。
接着,余桑菀一记手刀劈在他脖子后。
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看着自己的杰作,余桑菀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本想过段时间再对付你,结果你非要上赶着来找打,何必呢?”
她大概能猜到肖学昭跟来的目的,但她根本不想见他,亦不愿意同他多说。
余桑菀嘲讽一笑,“既然你喜欢用这脸去骗人,那我就让你尝尝,没脸见人的滋味。”
打算再补两脚,过路的行人不小心见着这一幕,惊得大喊:“来人呐!杀人了!快报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