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算你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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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你运气好!”

余桑菀恨恨地说了句,纵身一跃,踩着墙壁攀岩翻过巷子,眨眼消失不见。

不过多时,差役将这条巷子围住,还未走近,那位据传被杀死的人就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肖学昭捂住脖颈扫向四周,看到几位衙差,震惊中又带着些许疑惑,“发生何事了?”

领头的衙差道:“方才有人报案,说是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肖学昭脑袋还晕着,眼睛四周一直隐隐作痛,伸手一碰就疼得他直抽冷气。

注意到很多人对着指指点点,衙差们的目光也比较微妙,肖学昭瞬间就明白,自己怕是破相了。

他连忙低下头,用手挡住脸,“没什么大事,许是运气不好,遇上有人当街抢劫了。”

“那你可知道对方是谁?”

肖学昭摇摇头:“不认识。”

差役们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不出恶性命案就还好,不然怕是有得忙了。

见肖学昭不想追究,差役们喜不胜收,当即轰走围观众人。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以后若是报案,需弄清楚,万万不能再如今日这般报假案,明白吗?”

按惯例,报假案是要受罚的。

但此类事件不同,非报案人故意为之,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加之明日过节,便就此打住。

等到众人逐渐散去,肖学昭这才拿着扇子挡住脸,匆匆赶回云来楼。

*

另一边。

余桑菀翻墙逃走,毫不担心被找麻烦。

肖学昭最是要脸,多半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官府帮忙拿人,而是怀恨在心,慢慢找自己报复。

如若不然,刚才他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

余桑菀要了一匹快马,紧赶慢赶才跑到记忆中的寺庙,不过并没有她要找的人。

庙里荒无人烟,格外破败。

余桑菀站在门口想了又想,莫非是现在大楚还未生乱,那人暂未过来当和尚?

前世死前的那几年过得太惨,逐渐忘却了很多仇人,抑或是报复无门,不得不强行遗忘,唯记得余梦怜这个主谋源头。

因而重活一次,她就想让余梦怜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可临到出门,偶然遇见肖学昭时,余桑菀才恍然:

只要能好好筹谋,未尝不能将前世背叛自己的、落尽下石的、步步紧逼的、赶尽杀绝的那些仇人全部报复回来。

余桑菀目光逐渐坚定,压下那砰砰直跳的心,慢慢将滔天恨意深藏于内。

不急,她还有时间!

如今找不到,可以先谋划其他。

至于去找如今的赵婉宁……还是就此作罢,万一被有心人盯上,或是别的孤魂野鬼成了她,可就麻烦了。

抬头望了眼天色,她掉转马头,加快速度往回赶。

等到天色渐晚,日暮西垂。

她终于赶回余府。

趁人不备偷溜进闺房桑榆阁,麻利地换好衣裳,改掉妆容,装作刚起的模样,唤来了春雨。

“春雨,你去备好笔墨纸砚,闲来无事,打算抄书解闷。”

实则是怕时间久远,会忘却很多前尘往事,打算先行记下。

春雨应了一声。

不多时,就备好笔墨纸砚,放在屏风后的小书桌上。又替她披上披风,扶着她过去坐下。

余桑菀笑:“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大夫都说是皮外伤,不打紧的。”

“小姐还是好生注意修养,毕竟伤及头部,不比其他。况且,老爷和夫人也很担心你的身体,今儿个就已经过问好几次了。”

余桑菀失笑,没再辩驳。

看了眼旁边书架上的书,选了本游记民俗,坐下提笔就开始抄写。

才写了两个字,她看着熟悉的字迹心中陡然一紧。

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春雨,她故作不小心,将墨砚打翻,让墨汁瞬间侵染纸张,模糊了字迹。

让春雨收拾好台面,换了份宣纸。

见她没发现异样,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

余桑菀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原主的字迹,一笔一笔慢慢模仿起来。

“小姐可是头晕?不如再去歇会儿?”

春雨见她写地慢,似乎有些手抖,想了想,低声请示。

“不用了。”

打发走春雨,她突然想起,似乎周岩在街上拿出了书信手帕,照理说算是证据确凿了,可为何不是余梦怜害怕,而是周岩暴起伤人?

她揉了揉眉心。

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不然还能看看能否利用一下。

她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往昔,落笔便是一个又一个人名。

等到思绪拉回现在,低头一看,就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那些熟悉的名字冲击着余桑菀,让她忍不住红了双眼,青筋暴露。

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笔杆已经被她无意识掰断,断成两节;凹凸不平的木屑桩子刺破掌心,鲜血渗出,沿着笔杆落下。

好一阵,等平复了思绪,拿出匣子装好写满名字的纸,她扬声喊道:“春雨。”

“小姐有何吩咐?”春雨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绕过屏风,瞧见余桑菀指缝中已经渗出不少血,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替她处理伤口,“这是怎么了?”

余桑菀犹豫片刻,落寞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我实在不知,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祖母和二妹仇视我至此。”

春雨闻言,有些不忿。

张了张嘴,还是开为她打抱不平,“小姐你已经做得极好了,不用太过在意这些。府中……到底还是有明眼人的,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

余桑菀眼神一动,感叹几声,状似无意地问:“二姑娘如何了?”

春雨的手一顿,低下头闷声说:“据说二姑娘偷溜出府,在街上与那姓周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还是老爷特意去把她带回来的。”

“什么?!她怎么敢——”

余桑菀大惊,噌地站起来,提起裙摆就欲往外走,“不行,我看过去看看,不能让她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诶,小姐你别去了。老爷已经让人把她关在房里,不准出门也不让人探望。”

余桑菀一怔,就听春雨补充道:“奴婢刚刚过来时,还听人说,她正气得在房里砸东西呢。”

“祖母怎么说?”

春雨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像是在闹绝食上吊,如今正在祠堂里,抱着老太爷的灵牌骂呢。”

“……也罢,那就随她们去吧。”

余桑菀摆摆手,又问起中午刚买入府的三人。

春雨想了想,“那妇女薛英和张虎还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多话;不过那个潘小莲好像不太安分,偷偷与府里的下人打听老爷和大少爷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

既如此,那就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