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见房门打开,不由大喜。
还没来得及动手,定睛一看,发现了周岩手中那把泛着银光的菜刀,再见他红着眼,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
眼见另一黑衣人拿着杀猪刀即将砍向他娘,周岩目眦欲裂,大吼着将菜刀朝前一扔。
菜刀带起阵阵风,从背后袭来。
那干瘦黑衣人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就见菜刀隔着他老远,擦着周岩他娘的脑袋飞了过去。
周岩他娘眼睛瞪大,吓得僵直不动,双腿直打颤。
黑衣人陡然长出一口气,杀心暴起。
“他娘的,你还敢阴老子?老子宰了你!”那人怒吼着,拿着杀猪刀冲向周岩。
周岩掉头就跑。
可没跑两步,因太过惊慌绊住了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回头望去,就见那蒙面人露出凶恶的双眼,狞笑着挥动杀猪刀。
“别、别杀我!!”
周岩惊骇求饶,面无血色。
余桑菀见此,两指夹住一颗石子,用上内劲,猛地掷出。
“叮——”
清响过后,黑衣人手中的杀猪刀被打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谁?”两个黑衣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有高手?跑啊!”
两人对视一眼,径直朝大门口撒腿狂奔。
瘦子甩了甩不住发麻的手,刚跑两步猛然刹住脚,又冲回去捡起他的杀猪刀,“栓子,等等我!”
两人刚跑,四周的几户人家陆陆续续点上灯,伸头眺望;巡逻的士兵也听到动静,带着小队人马快速奔跑过来。
等到巡逻士兵闯进院内,周岩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胯下一滩黄色的尿液清晰可见,空中弥漫着浓浓的尿骚味。
余桑菀悄悄隐身,避过众人打道回府。
*
夜已经深了。
她绕到后院,轻轻敲响了耳房窗户。
薛英正闭眼睡着,听到响动猛然睁眼,见其他丫鬟们都睡得正香,装作起夜,晃晃悠悠踱步走出耳房。
刚出门,就见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余桑菀。
她开门见山:“等五更天宵禁解除放行,你去一趟城郊,告诉周岩,想杀他的人是余梦怜。”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余桑菀顿了顿,“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性命。”
薛英了然,点头应下。
吩咐完毕,余桑菀再次悄悄溜回自己的桑榆阁,换下衣裳,躺在床塌上,闭眼入眠。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余桑菀唤来春雨,洗簌完毕后,驾着马车出门参加上巳节祓禊祛灾仪式。
前脚刚走,后脚宋明远便来了。
在老太太和余显的有心安排下,两人很快见了面。
一见,宋明远便对她神魂颠倒。
听到余桑菀刚出门,余梦怜连忙撒娇卖萌,求着余显松了口,让她也出门参加祭礼。
上巳节最开始是由女巫掌管此事,于郊外水滨举行去晦仪式,后众人一起临水沐浴,以求身体康健、祛邪避灾。
然而随着朝代的更迭,加之时常有女子沐浴时外男闯入,造成很多恶性事件,故便取消了春日同浴的活动,逐渐演变成临水饮宴,游春踏青。
余桑菀乘着马车往城外赶去
掀开车帘,此刻京师城中已十室九空,不见多少人影。
距离京师城几十里外,便有一条大河,名曰:东流。
上巳节举行的祛晦大典仪式,便在离京三里外的郊外。
那里地势空旷,且有一条主干道分下来的支流,蔚为壮观;河流沿着山脉蔓延而下,支流又分支流,化作一条条小溪。刚好可以将京师众人分开。
此次大典是民间自发组成,并非皇帝钦定的祭祀大典,流程并不繁琐,礼仪也不算多么考究。
马车还未驶近,打眼看去,便能看到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许多闺中女子久不出门,如今也是盛装打扮,带着家丁陆续到场,在河畔圈出一块块场地,与百姓们分隔开来。
上游的空地清扫出来,临时搭建了祭台。
女巫画着艳丽神秘的妆容,戴着面具,在一旁静静等待。到开场祭祀,便会燃香供奉,跳起傩舞,别有一番韵味。
一旁,有吹箫的、弹琴的、亦有打鼓鸣唱的。
余桑菀去得有些晚了。
好地方都被各大贵家子弟占据,祭祀大典也即将开始。
本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站一会儿,结果在祭台不远处,有妙龄女子突然冲她招手,“余姐姐,这儿!快过来。”
余桑菀扭头望去,就见一身穿鹅黄色衣裙,梳着丱(guān)发的稚嫩少女兴冲冲地提着裙摆,朝她小跑而来。
“余姐姐,许久未见,你近来可还好?”
少女气息微喘,脸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余桑菀仔细思索,想起来人是礼部尚书的孙女连莹莹,如今十二,尚未及笄。
半年前,连家女眷去护国寺上香时,不小心惊了马;原主恰好帮衬了一把,便被连莹莹引为知己,天天余姐姐的叫着,似亲姐妹般。
因这两个月知晓余梦怜与周岩私定终身,为防出大祸,原主便没怎么出门,愁着该如何说服庶妹,让她别乱来;谁知她不领情,还怀恨在心。
余桑菀暗自叹息:有些人啊,就是个记仇不记恩的。
可惜了原主一番苦心!
“我还好。”收拾好思绪,她露出一抹笑意,“瞧你这么开心,想来最近过得不错,人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这都快成大姑娘了。”
“哪有啊。”连莹莹害羞地别过头,拉起余桑菀的手,就朝中央走。
这里聚集了不少妙龄女子,各个穿着华服,戴着昂贵精致的发饰,环肥燕瘦,婀娜多姿;且仪态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都能看出身份不凡,让许多人挪不开眼。
眼神扫过在场众人,竟全是在京师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
有五部尚书的女儿或孙女,也有国公府或是将军的千金,亦有一些宗室贵女。
大部分女子见着余桑菀过来,冲她友好地笑了笑;也有两位自持身份,昂着头瞥了她两眼,直接无视。
其中一位,赫然是赵映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