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坚守底线拒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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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羹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何事喧哗?!”

那亲兵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启禀大将军……京……京里来人了!”

“京里来人?”年羹尧眉头一挑,“什么人?”

“是……是裕亲王府上的长史官,说奉裕亲王之命,特来拜会大将军,并带来了王爷的亲笔信。”亲兵小心翼翼地回答。

裕亲王?

林逸心中一动。裕亲王是当今雍正皇帝的兄弟,虽然不如其他几位王爷那般炙手可热,但在朝中也颇有势力。他这个时候派人来见年羹尧,所为何事?

年羹尧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沉吟片刻,对堂下跪着的那些盐商喝道:“今日暂且饶了你们!都给本将军押下去,好生看管!若有半分差池,本将军唯你们是问!”

“是!”衙役们如蒙大赦,连忙将那些哭爹喊娘的盐商拖了下去。

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年羹尧从堂上走下来,对林逸道:“林特使,你先回驿馆。京里来人,本将军要去会一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林逸躬身应道:“是,大将军。”

回到驿馆,刘昌早已等候在门口,见林逸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林爷,您回来了?公审怎么样了?”

林逸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径直走进房间。

他知道,裕亲王府的人突然到访,绝非偶然。这江南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当晚,驿馆的门房送来了一张烫金的帖子,说是扬州盐运使钱谦益,明日午时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满江红”设宴,为年大将军和林特使接风洗尘。

林逸看着那张帖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白天拒了他们的礼,晚上就换了个名头送宴席来了。这些地方官,还真是锲而不舍。

翌日午时,满江红酒楼。

整个酒楼三层都被包了下来,门口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

扬州知府孙明礼和盐运使钱谦益,亲自在门口迎接。钱谦益约莫五十出头,身材瘦高,留着山羊胡,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

“年大将军,林特使,快请进,快请进!酒菜都已备好,就等二位爷大驾光临了!”钱谦益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将年羹尧和林逸迎进酒楼。

雅间内,早已坐满了扬州地面上的头面人物,有官员,有富商,还有几个穿着儒衫、颇有几分名士派头的文人。

年羹尧大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林逸则坐在他的下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钱谦益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年羹尧和林逸道:“大将军和林特使奉皇上之命,不辞辛劳,远赴江南,为国分忧,我等江南官绅,无不感佩。下官敬二位爷一杯,略表寸心!”

众人纷纷起身附和,举杯相敬。

年羹尧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林逸也浅尝辄止。

宴席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那些官员富商们轮番上前敬酒,言语间极尽奉承讨好之能事。

“林特使年轻有为,深得皇上器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孙明礼端着酒杯,凑到林逸身边,笑容可掬地说道。

林逸淡淡一笑:“孙知府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奉命行事,尽些本分罢了。”

孙明礼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着恼,眼珠一转,又道:“林特使,下官听说您在京中广储司当差时,便已展露才华,将库房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此番前来查办盐务,定能手到擒来。”

林逸心中冷笑,这孙明礼的消息倒是灵通。他这是在旁敲侧击,试探自己的底线。

“孙知府谬赞了。”林逸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账目之事,错综复杂,下官还需仔细查验,不敢妄下断言。”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华服的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端着一个蒙着红绸的托盘,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林逸面前,躬身道:“林爷,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林爷赏脸。”说着,他将托盘上的红绸轻轻掀开一角。

林逸的目光瞥了一眼。托盘上,赫然放着两锭明晃晃的金元宝,少说也有一百两。

雅间内的喧哗声,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逸和那个托盘上。

年羹尧坐在主位,端着酒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看好戏。

那管家依旧躬着身,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林爷,我家老爷说了,林爷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诸多不便。这点心意,权当是给林爷添置些日用之物。日后若有任何差遣,林爷尽管吩咐,我家老爷定当效犬马之劳。”

林逸看着那两锭金元宝,又看了看那管家谄媚的嘴脸,心中一阵厌恶。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缓缓站起身,对那管家道:“替我谢过你家老爷的好意。只是,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查案,身无长物,也无需添置什么日用之物。这金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雅间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那管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钱谦益和孙明礼。

钱谦益连忙打圆场道:“林特使,这位是扬州城最大的绸缎庄老板,王老爷。王老爷素来乐善好施,与官府也多有往来。他这也是一片心意,林特使就不要推辞了嘛。”

“是啊,林特使,”孙明礼也帮腔道,“王老爷也是仰慕林特使的才干,想跟林特使交个朋友。区区薄礼,不足挂齿,林特使就收下吧。”

林逸的目光扫过钱谦益和孙明礼,又看了看雅间内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富商。

他突然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那管家道:“既然王老爷如此盛情,本官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那管家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连忙道:“林爷客气了,林爷客气了!”

钱谦益和孙明礼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那管家以为林逸要收下金子的时候,却见林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酒,我喝了。”林逸的声音陡然转冷,“但这金子,我不能收!”

他盯着那管家,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派我来查案,不是让我来收受贿赂,结交商贾的!这江南的盐务,积弊已深,民怨沸腾。本官定当彻查到底,绝不姑息!任何人,休想用金银财帛,动摇本官的决心!”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雅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管家被林逸的气势所慑,吓得脸色发白,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钱谦益和孙明礼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神情尴尬无比。

年羹尧坐在主位,看着林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太监”,竟然如此硬气。

林逸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对年羹尧拱手道:“大将军,下官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年羹尧点了点头:“林特使慢走。”

林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间。

刘昌早已在酒楼外等候,见林逸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林爷,您……”

“回驿馆。”林逸淡淡道。

回到驿馆房间,林逸脱下外袍,坐在窗边。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

刘昌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问道:“林爷,您今日在酒楼……是不是把那些人都给得罪了?”

林逸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道:“我若收了他们的金子,才会真正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林逸,不是那么好拉拢,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只是,他也明白,从今天起,他在江南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那些被他拒绝的人,那些被他断了财路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刘昌前去开门,片刻后,他引着一个身着便服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神情精悍,目光锐利。他走到林逸面前,躬身行礼:“林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林逸眉头一挑:“你家主人是?”

那男子压低了声音:“我家主人,年大将军。”

年羹尧?他这么快就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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