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大虎、二虎,还有那些帮闲——全吓傻了。
谁能想到,徐墨竟敢当着王武的面儿,直接玩起了威逼利诱这一套?
要知道,耆长手底下可有弓手、有壮丁,那可是官府力量在乡村的延伸,比里长钱大富,那可是要可怕得多啊!
王武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可又被一股贪念给强压了下去,这才冷哼一声:
“那就要看墨少,你的诚意有多少喽!”
说白了,耆长、里长,那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还不是为了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可捞到的钱,大头还得往上交,他们这些小喽啰,说白了,也就只能跟着喝点儿汤。
要是徐墨能给足了好处,那点头之交的钱大富,又算得了什么?
徐墨倒也干脆,直接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拿去给兄弟们喝酒。”
那些帮闲,眼睛都快绿了:一出手就是十两,不愧是败家子啊!
王武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可脸上却又故意板了起来:
“徐墨,你这是在羞辱我王武么?给个二流子,一半一半的钱!”
要知道,村民送礼,那都是些什么?
母鸡、腊肉、肥鱼之类的,加起来,连一百文钱都不到!
送十贯钱的,那根本就没有,但这比起徐大头,又实在少太多了。
大虎、二虎、大头心里头,一阵感动。
这么一对比,在徐墨的心里,他们可比这狗屁耆长,分量重多了啊!
徐墨两眼一眯:
“要不,你把耆长这职位给辞了,每天起早贪黑,跟着我出去跑,我也给你五十两。”
“呵呵,墨少别开玩笑了,咱们细水长流嘛!”王武听懂了,这五十两,那是安家费啊!他心里想着,一把就想收起银子,然后大手一挥:“把人叫齐!”
没过多久,四个弓手、八个壮丁,全部赶了过来。
徐墨这才告诉王武,要去郭潘庄,抓郭仓三兄弟。
王武听了,没有任何为难。
在乡下,耆长那就是最强的武装力量,而且后面,还站着官府。
拿几个毛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虎,你真能一个人打四个?”
反倒是走在路上,王武就打量着二虎,神情有些怀疑。
一个人打四个,那必须是练家子了,身上得有真功夫才行。
当年徐浮生退伍,他还上门招揽过,就想收个能打的。
谁知徐浮生说,他在军中,只是个小兵,没上阵杀过敌。军中的功夫,没学成!
“老子不会功夫,怎么教出儿子?莫非这小子,是天赋异禀?”
“不信让你手下的来试试!”二虎眼神逼人,
“还有,墨哥已经帮我改名徐二虎了,别再叫我二虎了。”
缉拿盗贼,这本就是耆长的分内之事,他竟然还敲了墨哥十两银子,真不要脸!
“相信,相信!”王武心里一凛,立马转向大虎道:“你能打几个?”
大虎面无表情:“一个!”
王武松了口气:徐墨手底下,要是出现两个能打的,以后有啥事,他手头这点力量,还未必能压得住。
二虎撇撇嘴:大虎能打的那个人是他,他爹能打他们两个。
一行人赶到郭潘庄,王武一路上,就做好了安排。
会功夫的二虎,带着徐大头、一个壮丁,去拿二弟郭良。
只能打一个的大虎,同两个弓手、四个壮丁,去拿受伤的老三郭强。
而他、徐墨,带着两个弓手、三个壮丁,直扑老大郭仓家。
有人入村,村民立马围了上来。
走近一看,是王武,村民又害怕地跑开,远远地看着。
在乡下,耆长比里长更可怕,一出现,基本就是来拿人的。
来到一个土坯院墙的小院,王武抽出牛尾刀,一挥。
两个壮丁拎着棍棒,一脚踹开了破旧的木门!
三个壮丁在前,两个弓手拉弓搭箭,一起闯了进去。
一个干瘦的妇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差老爷,什么事啊!”
“郭仓,你的事犯了,赶快滚出来束手就擒!”
理也不理那妇人,王武牛尾刀一挥,五人正要闯入屋中。
砰!
两扇木门直接向外撞来,将五人撞得人仰马翻。
一个青年拎着刀冲了出来,直接朝王武扑了过去。
徐墨神情一凛,这青年眼神摄人、满脸杀气!
怎料王武冷笑一声,连刀都不架,只是开口:
“郭仓,杀官差等同造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我王武站在这里不动,你敢来杀我么!”
拎刀的郭仓一怔,扭头就朝院墙跑去,噌一下就窜上了两米高的墙头,
“好快的反应速度,比地球上一些跑酷大神都快!”
五个弓手壮丁还没爬起来,王武又慢吞吞地转身,徐墨觉得,郭仓要跑了。
哪知王武又开口:
“郭仓,你真要逃么?你可以逃跑,但是你妻儿老母呢?他们,全都要被抓入大牢!”
大周的律法,偷盗罪原本极重,一人偷盗,全家邻居都要受牵连。
这些年战乱频发,偷盗事件太多,处理轻了一些。
只抓首犯,不牵累家人;不过首犯要是逃跑,那家人,就要下大狱了。
墙头上的郭仓,一下顿住,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跳下墙头、扔掉手中的长刀,跪在地上举手:
“耆长老爷,祸不及老母妻儿,郭仓认罪、愿意伏法。”
王武收起牛尾刀:“乡里乡亲的,只要你不让本耆长难做,不会为难你家人。来人,上枷锁。”
五个弓手、壮丁爬起来,给郭仓上了枷锁。
徐墨暗自心惊。
民心如铁、徐法似炉,这大周徐朝两百三十八载,这徐法,竟然还有如此震慑力,竟能摄住盗贼。
这郭仓为了老母妻儿放弃逃跑,倒也算是有担当的汉子。
不多久,大虎、二虎,五个弓手、壮丁,压着二弟郭良、老三郭强过来。
哥三个身形样貌相仿、黑黑瘦瘦。唯一不同的是,老三郭强,面色苍白,好似伤得不轻。
一群村民围了上来!
“耆长老爷,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他偷盗全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买药,你抓我去县衙替他坐牢吧!”
驼背瘦弱、满头白发的郭母,跪在徐墨面前磕头。
“徐少爷,求你饶了我们当家的,他偷盗不对,但他没办法啊,婆婆生病要吃药,他起早贪黑干活也挣不到几个钱,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求你大发慈悲放过他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三个人的媳妇,拉着一群孩子,给徐墨、王武跪下磕头。
徐墨去扶也扶不起来,不得已侧开身去。
王武一脸漠然。
“哎,郭仓三兄弟是好人啊,要不是三年前父亲走了,给父亲下葬,老娘又生病,卖光了田地,当佃农挣的又不够吃,也不会当贼啊,他们当贼,也没偷过俺村谁家一粒粮食。”
“耆长老爷、徐少爷,放了他们吧,三兄弟都是好人啊。”
“你要把他们三个顶梁柱抓走,他们三家人怎么活啊!”村民小声劝着。
“照顾好老娘孩子!”三兄弟看着各自的媳妇,给老娘磕了三个响头、便一言不发。
徐墨的心脏,像被人揪了一把。辛勤劳作,养活不了老母妻儿,好人被逼得不得不做贼!
这特娘的,是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