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徐墨恶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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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志高眯起了眼:“李布衣在朝中,看样子又要起来了。”

李布衣,正是李家家主,柳文静的父亲。

钱、李两家本是世交,关系多年和睦,直到李家遭难才断了来往。

“父亲真是慧眼如炬!”

钱建业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轻笑:

“座师前些日子来了信,说布衣叔叔的至交好友,已经是朝中左相了。

陛下正扶持左相与右相掰手腕,大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要是左相真能大权在握,布衣叔叔必定跟着飞黄腾达。

到那时,我只要能当上李家女婿,咱们钱家也能跟着青云直上,成为郡望大族、甚至是世家大族啊。”

“这消息,它可靠吗!”

钱志高背着手来回踱步:

“李布衣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一直起起落落的,就没哪次能安稳超过三年。

这一回,又能撑多久?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到时候再来个抄家灭族,咱们钱家怕是也要跟着遭灭顶之灾。”

钱建业脸上满是野心:

“父亲,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您想带领钱家成为郡望、成为世家,哪能一点风险都不冒呢。”

钱志高叹了口气:

“李家几次遭大难,咱们钱家都赶紧划清界限,那点世交的情分,早就磨得差不多了。

你用这种下作的计策,就算先得到了文静,可李家人又疼她,难道就会认你这个女婿?

再说,只要解决了那小子,文静她就真会同意

她要是真愿意回来,李家早就把人接回去了。”

“当年她是不愿意,可现在嘛,肯定改主意了!”

“哦?”

钱建业轻轻哼了一声:

“我找人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子平日里经常虐待她,她日子过得苦,整天以泪洗面,怎么可能不想脱离苦海?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心里不愿意,只要那小子不在了,我再上门去求娶,加上咱们俩自小也算青梅竹马,她还能不投怀送抱?”

“那就这么办!”

钱志高神情变得冷厉:

“你是咱们钱家的读书种子,名声要紧,必须爱惜羽毛。这种沾染污泥的脏活儿,以后都不要再亲自去碰了,家族里自会有人替你做得干干净净。”

……

接连三天,王家铁匠铺都是大门紧闭。铺子里面,不断传来砰砰的捶打声、噼里啪啦的炸裂声,还有嗡嗡的推磨声,谁也不知道里面在捣鼓什么。

啪!

徐墨将一大团青色的泥巴狠狠摔在石板上!

“徐墨!我可是花了一整天,足足三十贯钱,才给你买来一担画眉石、

一整车的粘土、一担石英、一大坛子鹏砂,还有一车子的黄蜡石!

我阿爹呢,更是废了五担好煤,花了足足两天功夫,才帮你把黄蜡石和石英给烧好!

二虎呢,帮你推了整整三天的磨,累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才把这些料子全都磨成了细粉!

结果呢?你竟然就用这些宝贝和泥巴玩?

你对得起我们三个这三天的辛苦吗?你个败家子表哥!”

王清荷双手叉着小蛮腰,胸前起伏不定,一张俏丽的鹅蛋脸气得红扑扑的,

大眼睛凶巴巴地瞅着那个正在专心玩泥巴的徐墨。

舅舅王大锤板着脸:“清荷,怎么跟你表哥说话呢!墨儿玩泥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别打扰他!”

自从亲眼看见徐墨往红糖里浇黄泥巴,最后捣鼓出了白糖,

王大锤现在看自己这外甥,总觉得他一举一动都藏着什么深意。

这三天里最累的二虎也在旁边劝:“清荷姐,咱们得信墨哥,他玩泥巴肯定跟别人不一样!”

“能不一样吗?别人玩泥巴不花钱,他这倒好,光那些配料钱加起来,人工费都不算,就花了快五十贯钱!”

王清荷小嘴撅得老高,快能挂上个茶壶了。

本来嘛,看那五种料子都磨成了粉,她也以为徐墨要搞什么大名堂出来!可结果呢?

徐墨就是在那儿和泥、摔泥,一玩就是快一天。

花五十贯钱玩泥巴——表哥这败家本事,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徐墨只好解释:“我这是在做炼化铁水用的小炉子!”

王清荷轻哼一声:

“炼铁水那得用高炉!你就用这破泥巴做个小炉子,要是真能化开铁水,哼,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行,这话我可记住了!”

徐墨轻轻一笑。

那天晚上离开县衙后,他哪儿也没去,直接就来了舅舅家。

家里刚遭了一次贼,又跟县城里的豪强钱家结下了梁子,徐墨心里总有点不安稳。

想起那天大虎拿着根枣木棍,战斗力一下子猛涨的情景!

徐墨就盘算着,得赶紧打造几把好兵器,把大虎、二虎他们的战斗力尽量提上去。

可结果一问舅舅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冶铁技术差得可以,连最基本的钢都还没炼出来!

打造些普通的刀枪还行,想要那种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门儿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炼钢了。

炼钢首先得有铁水,可铁匠铺里没高炉啊,那就得先做个能耐高温的‘石墨粘土坩埚’。

幸好这坩埚的配方不算太复杂,徐墨也恰好知道那些配料在古代都叫什么名字。

石墨,就是画眉石。

氧化硅,就是粘土里的成分。

硼砂,叫鹏砂。

硅石,也就是石英。

蜡石,这个古今叫法倒是一样。

采购材料只是第一步,真正麻烦的是把这些材料烧制好、磨成粉,再按照精确的比例配成泥料!

这还不算完,配好的泥料还得拉到烧瓷器的磁窑去,

请那些做瓷器的老师傅帮忙拉胚、阴干,最后再小心烧制成型。

这后续的一摊子事儿,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把石墨粘土坩埚给弄出来。

好在剩下的这些活儿,基本上只要肯花钱就能办妥了。

徐墨把事情交代给表妹和舅舅,自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了王家铁匠铺!

……

城门口,徐墨和二虎跟大徐村来卖鱼的村民们汇合了。

“墨哥,今儿又卖了三十贯钱!嘿,还是人多力量大啊!”

徐大头现在是意气风发。

之前丢的银子找回来了,还亲眼见到了县太爷升堂,更在县城里头一回住了店。

这事儿回到大徐庄一说,好家伙,连族长徐德众看他的表情都不一样了,他那势利眼嫂子晚上都主动给他打洗脚水了。

现在村里人见了他,都不喊什么大头、小海、海子了,都客客气气地叫“海哥”、“副队长”、“海叔”。

他现在精神头十足,正儿八经地负责带着这支卖鱼队呢。

三十个人的捕鱼队,一天下来,多的时候能捕上千斤鱼,少的时候也有个五六百斤。

一小部分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大部分还是运到县城来卖。

“墨哥儿,这几天可把你累得不轻吧?”

卖鱼队里十来个村民凑上前来,跟徐墨打招呼,那表情都带着点促狭。

“是累得够呛!”

徐墨没太在意,随口点了点头。

这三天,重活累活基本都是二虎和舅舅在干,他顶多就在旁边搭把手。

但奈何这具身体底子太差,就算干点小活也觉得累。

不过好在,虽然每天累得像狗,他还是咬牙坚持站桩,现在勉强也能站上一刻钟了。

村民们又把脸转向二虎,挤眉弄眼地问:“二虎,你也累坏了吧!”

“对啊,你们咋知道的?这三天俺跟墨哥可真累坏了!”

这三天又是砸石头又是推磨,全是重体力活,二虎现在脸上还挂着疲惫呢。

“嘿嘿!”

村民们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猥琐怪笑。

“大头,他们这是什么情况?还有,大虎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卖鱼?”

徐墨觉得这些村民有点怪怪的,再一看队伍里确实少了个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徐大头神情有些讪讪的:

“墨哥,也不晓得是哪个挨千刀的混蛋,回村里瞎嚼舌根,说你那天晚上没跟我们待一块儿,是偷偷带着二虎去……去勾栏了!

现在整个北平乡都在传,说你这三天就没出过勾栏院的大门!

红婶一听这,哪还敢让大虎进城卖鱼啊,怕你也把他给带坏了,带去勾栏了。”

“我#……”

徐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真想爆粗口。

这些天,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开始扭转形象,想营造一个浪子回头的样子。

结果倒好,一个“去勾栏耍了三天”的谣言传开,得,他这败家子的人设算是彻底焊死了,比以前还稳固!

二虎一听当场就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我徐二虎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怎么可能去勾栏那种腌臜地方!”

“哎,二虎,正因为你是大好男儿,所以才要去勾栏嘛!”一个村民怪笑道。

“就是啊,女人去了也没用啊!”另一个跟着起哄。

“承认了吧,你刚才自个儿都说了,你跟徐墨这三天累得很,我们都是过来人,有媳妇的,都懂,都懂!”

“你们要真没去勾栏,那这三天跑哪儿去了?”

村民们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我们……”二虎一下子语塞了。

墨哥之前特意交代过,铁匠铺里的事儿,绝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村民们见状,都摇着头轻笑起来——看吧,说不出话来了吧?那肯定是去勾栏了,没跑!

徐大头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墨哥,还有个事儿,你扳倒钱大富那件事,现在整个北平乡都传遍了!”

“哦?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那影响可太大了!墨哥,钱大富那是什么人?

以前村民见了他,都吓得赶紧绕道走;村里的土狗见了他,都吓得夹着尾巴就溜;

小孩子一听他名字,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你可倒好,一下子就把他给扳倒了,还把他弄进了大牢,脸上刺字,充军流放!

你现在啊,成了咱们北平乡公认的第一狠人!

如今呐,爹妈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小孩,都不说‘钱大富来了’,都改说‘徐墨来了’!”

“咳咳!”徐墨被呛了一下。

“还有族长那边……”

“族长怎么了!”

“听说你把钱大富给送进大牢的消息传回去,族长他老人家当场就摔了一跤!”

“那肯定是地上太滑了!”徐墨面无表情道。

“……嗯!墨哥,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外边传你……传你去勾栏的那些话,文静嫂子她,她也听说了!”

“……他娘的!回去给我查!看看是哪个徐家八蛋在那儿造谣!

老子非弄死他不可!我家里放着那么漂亮的老婆,我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跑去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