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插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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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人多嘴杂不好讲。徐墨把徐浮生他们四个叫进了堂屋。

刚坐下,徐墨就问了:“浮生叔,队里头……有没有那心思活泛,想单干的?”

这捕鱼的法子,说难不难,工序拆开了看挺简单,聪明人琢磨几天八成也能摸出门道。

徐浮生却摇了摇头:“没发现!”

“哦?”

徐墨倒是愣了下。

队里工钱其实不算顶高,自己出去捞个四五十斤鱼,卖掉也能挣这些。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还能真做到不动心?

徐大头嘿嘿一笑,接了话:

“墨哥,你想多了!钱大富啥下场?大家都看着呢!再说大虎二虎兄弟俩这身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真当刺字充军是闹着玩呢?”

徐浮生跟着点点头:

“还有一点,卖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是赶集还是去县城,哪个鱼市没几个地头蛇?咱们村里人老实,谁敢去惹那些亡命徒?”

“原来是这样……”

徐墨揉了揉额角,这些他还真没细想。

这时,徐大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墨哥,王武手下那帮弓手、壮丁,有心思跟你干呢。”

徐墨挑了下眉:“哦?嫌王武那儿钱给得少了?”

“可不是嘛!”

徐大头连连点头:“那天你给王武三十两,他回去倒好,弓手一人才打发二百文,那些壮丁更惨,一人一百文!”

“……”

徐墨听得直咧嘴,这王武也太黑了点!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兄弟们留,就让闻个味儿?

不过想想也是,乡下地方,能找个挣钱的活计就不容易了,他们也没啥别的选择。

徐大头继续说:

“那帮人跟着王武跑前跑后一整年,弓手到头也就挣个五贯,壮丁更少,才三贯!连咱们队里一半都赶不上。看到墨哥你这么大方,谁不眼热啊?都想跳槽呢!”

徐浮生和大虎、二虎听了,也是深以为然地点头。

确实,捕鱼队这待遇,放眼整个庆县都找不出第二家,碰上徐墨这样的东家,那是烧高香了。

徐墨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哪是对村民有多好?不过是按着上辈子公司的规矩来罢了。

管饭、给补贴、听员工意见,那不是很正常吗?

只能说,这大周朝的地主乡绅们,心太黑,才把他衬得跟个活菩萨似的。

徐大头又小声说:“我摸不准你的意思,就没敢应下他们。”

徐墨嗯了一声,神色认真起来:

“大头,这事你办得对。这样,你去找几个靠谱、嘴巴严实的,就说咱们这儿招人,弓手一个月两贯,壮丁一个月一贯。

挑两个安插在王武那边当个眼线。记住,这事得悄悄地办,一个一个谈,别让他们互相知道底细!”

二虎一听,有点肉疼:“哥,一个月白扔三贯钱啊?王武不就是个耆长嘛,在他那安插人手,有啥用?”

徐大头、徐浮生和大虎也觉得有道理。

自从钱大富栽了,他们对里长、耆长这种角色,确实没以前那么怵了。

“以后咱们要做的大买卖,挣的钱会越来越多,盯着咱们的红眼狼自然也少不了!”

徐墨扫了四人一眼,笑了笑:

“多安插些眼睛,总没坏处,有点风吹草动咱们也能早知道。都记住了,钱是死的,人是活的!财散才能人聚,人永远比钱更要紧!把钱死攥在手里,只会招人惦记,惹来麻烦。把钱花出去,变成咱们自己的人手、自己的力量,那才叫有用!”

“财散人聚……”

徐大头和大虎反复念叨着这话,眼睛越来越亮。徐浮生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深奥道理。

只有二虎,挠着后脑勺,还是一脸懵懂。

等他们消化了一会儿,徐墨才继续安排:“浮生叔,明儿队里再添两个人手。青山叔和小山叔那边,让他们以后直接来我这儿,我另外有事交给他们。”

徐浮生干脆地应下,没问为什么。

徐墨看向徐大头:“大头,明儿去县城卖了鱼,钱先别拿回来,全换成猪油、卤块、碱面还有香料。”

徐大头听得一哆嗦,但还是赶紧点头应下。

乖乖,一天卖鱼少说也有三十来贯,这得买多少东西啊!

徐墨接着又说:“对了,盖房子的事也该动起来了,得赶在入冬前弄好!”

这话一出,大虎和二虎脸都有些红了——房子盖好,就该说媳妇了!

徐大头更是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青砖大瓦房啊,盖起来他徐大头就算彻底翻身了!

“是该抓紧了!这几天事儿多耽搁了,明儿我就去联系青砖、木料,再找好盖房的师傅。”徐浮生也难掩兴奋,给俩儿子把房盖好,媳妇娶进门,他这辈子的心事就算了了一大半。

“找材料、请人手都多预备些,”徐墨轻飘飘地又补了一句,“我也打算起个宅子,不用太大,占个十亩地,盖个四进的院子就行。”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把徐浮生、大虎、二虎震得半天没回过神。

几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这才起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四个人又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郭家那三兄弟。

郭仓手里提溜着一只收拾干净的羊,郭良抱着只肥兔子,郭强则拎着只野鸡。

三人一看到徐墨从屋里出来,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徐墨最见不得这个,赶紧上前去拉。

可三个人跪得死死的,怎么也拉不动。徐墨只得抬头示意。

徐浮生和大虎、二虎立马会意,上前一人一个,硬是把郭家三兄弟给拽了起来。

“恩公!我们兄弟对不住您啊!您大人有大量,不光放了我们,还给我们银子让老三治伤……这份恩情,我们……”

郭仓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他把手里的羊往前递了递:“这羊是家里自己养的,兔子和野鸡是今天上山打的,都不值几个钱,求恩公一定收下,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郭良和郭强也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送,眼睛都红红的。

当初被王武的人拿住,他们哥仨都以为这辈子完了,不是蹲大牢就是刺字充军。

没想到徐墨只让带走一个,放了俩。

饶是这样,家里人虽然感激,可心里总归有个疙瘩——毕竟老二还在牢里呢。

谁承想,才过了一天,连郭良都囫囵个儿地回来了!三兄弟在家抱头痛哭了一场。

“行行行,东西我收下,你们可别再跪了!”

徐墨怕他们又来那套,赶紧挥手让徐浮生他们把东西接了。

郭家三兄弟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带着羞愧。

这点东西,加起来怕是连一贯钱都不到,哪能报答得了恩公的恩情?

徐墨打量着眼前这三个看着挺老实的汉子,问道:“往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恩公放心!”郭仓立刻挺直了腰板,“我们兄弟发誓,以后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再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郭良、郭强也在旁边使劲点头。

徐墨笑了笑:“这样吧,要是不嫌弃,就来我的捕鱼队干活。跟队里其他人一样,一个月二两银子,管三顿饭。”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郭家三兄弟又直挺挺跪下了,这次是真哭了:“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收留!我们一定好好干,拿命干!”

捕鱼队啊!一个月最少二两银子,一天三顿饱饭,中午晚上顿顿有肉,半斤!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现在北平乡谁不知道,能进徐墨捕鱼队的,那就算熬出头了!

没成家的小伙子,要是进了队,想娶哪家姑娘,媒人上门一说一个准!

可大徐庄本村的人,想进都挤破头呢!

他们哥仨……以前还偷过恩公家,居然也能进?

三兄弟心里头发狠,这条命以后就是恩公的了!

徐浮生和大虎、二虎站在一旁,心里头有点复杂。

多了三个能干活的,是好事,可也多了三个分好处的。

不过转念一想,人多力量才大。

他们这些最早跟着徐墨的都清楚,捕鱼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头,是那白得跟雪一样的糖!

只是那玩意儿利太大了,他们现在这点人手,护不住,所以才没敢大张旗鼓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