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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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的8月是个奇怪的月份,好像那一年所有的大事集中都在7月一般,台湾地区马英九当选总统,国学大师季羡林去世,让整个8月都跟关蓦然的生活一样索然无味,平淡如水。

7月底的时候,关蓦然家隔壁搬来新的住户,原先的租户因为孩子考上成都七中,从成都外国语实验小学毕业而搬走到林荫街,新来的租户因为孩子考进成都外国语实验小学而搬到此处。

常驻在此地的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学校是寄宿制封闭式,小朋友周末才能回家,为免除从成都到遂宁的几个小时车程,全家周末都到租的这间房子陪小朋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新租户是很和气的一家人,搬来就跟关蓦然套近乎,大家彼此多照应。关蓦然礼貌的回应,过了几天,看到小朋友的爷爷奶奶在小区的花园空出的光秃秃的黄土地上种菜,熟悉的场景让他跟这对老人攀谈起来,逐渐熟络。

下班没事或者周末没事的时候,关蓦然也会给老爷子打把下手,帮他挑点水什么的,完事之后,两人坐在种菜的花园旁的长椅上抽烟,老爷子会唠唠叨叨的说些往日的故事,比如当年斗地主,吃大锅饭什么的,然后感慨道,现在世道不好过,啥子都讲钱,邻里之间都是陌生人,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以前的公社好,大家都认识,生活也没什么差别。

那时,经常会有只三花野猫过来讨东西吃,老爷子总是随手带着些小零食喂给它,像照料平时都不能过来的孙子一般,呆久后,关蓦然给这只野猫取个名字,“莫妮卡”。

这种平静的生活节奏带给关蓦然新的心情,他在邮件里给咩咩写到,

“小区的花园被隔壁的老爷子种了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小区的猫也多了起来,经常会有附近的野猫到小区里集会,领头的就是莫妮卡,没人的时候,野猫们就躺在阴凉的地方露出尖锐的牙齿,最开始,我走过它们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的抗议,后来,我给莫妮卡喂过几次火腿肠后,她也不再爬起来对我叫,好像大家熟了之后,就懒得理我。

我在天府广场附近的CD市图书馆里办了张出入证,周末的时候就去里面看书,其实我倒不是因为真的想要看书才去的,而是里面可以吹免费的空调,还有免费的水喝,的确是一个人没事时的好去处。

我不是想说借着这些事,向你表达我的抗议,让你知道我的寂寞,强迫你做决定,但我真的觉得如果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能够有你陪在我身边,看过人生的风景,那么,我肯定不会对今生有任何遗憾。

如果觉得住在一起,你暂时还不能接受,小区里最近搬走许多学生家长租户,我们可以再租一套,让你慢慢适应我的生活,那样至少我们可以经常见面,近在咫尺,不用再忍受思念的折磨,你觉得呢?能来信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这段时间,突然有了戒烟戒酒的想法,好像期待着什么,就希望能够健健康康的活到实现的那一天,我是多么想见你啊,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给我回信呢?期待你的来信。”

写完信后,关蓦然简单的做了晚饭,也许是太过炎热,也许是心情烦躁,才吃几口,就没胃口,索性将晚饭混在一起,端下楼,唤来莫妮卡,喂她吃饭,莫妮卡倒是胃口不错,一头埋进碗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关蓦然点燃香烟,看着莫妮卡,觉得它真的是责任重大,既被寄托着老爷子对孙子的想念,也被存放进他对咩咩的思念,还有其他人无法倾诉的情感,都这样被莫妮卡一口一口的吃进肚子,消化掉。

老陈又在干什么呢?要是看到他如此的寂寞,她一定会说,

“老关,你是个男人,这么娘干什么?走,喝酒。”

关蓦然拿出手机,点开老陈的名字,看着她的手机号码,老陈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联系过他,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联系老陈,老陈之前的情况,也许只是因为家里的变故,而出现的偶然,要不然,他这种朴实无华,身无长物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交集呢?

如果不是因为小布他妈执意让两人分手,也许老陈就不会找他陪着去医院,自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也许自己只是个应急的物件,而不是生活的常备品。

现在的他俩算什么关系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所以,当老陈心里的伤疤痊愈,再也不需要他。

关蓦然感到胸口一阵闷堵,吃完饭的莫妮卡,伸出舌头舔干净胡须,对着关蓦然喵喵叫几声,像是表达感谢,然后走过来,躺在他身边,亮出圆鼓鼓的肚子,关蓦然摸着它的头说,

“真是贪吃。胖了就不漂亮哦。”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蛮不错的。整个8月份,关蓦然都在这样安慰自己,就像是大学时期一样孤独的时候所做的事。

白天上班,躲着乔侨和梵少爷,晚上回家做饭,喂猫,写信,不时想起老陈,几乎再也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可以泛起他生活的涟漪,实在无聊的时候,也去花园里,看看新发芽的菜苗,帮着老爷子修剪整理,老爷子说等明年开春,可以再开一块,种点水果,到时候酿些果子酒给关蓦然尝尝。

随着夏季进入尾声,成都早晚的气温开始拉开,炙热的空气中也多出几丝凉意,宣告着秋天的走近,同时也是咩咩到来的信号。

“蓦然,对不起,这么久才能回信给你,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给我的问题,这边的天气已经冷下来,我的心也如同天气一样寒冷,好像有个空洞洞的窟窿挡不住风,我觉得这个窟窿原本的东西,已经随你而去。

我经常同花姐聊到你,她劝我要勇敢一点,不要害怕困难,如果一个人解决不了,就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两个人都被彼此折磨。

孤独是多么的可怕,每当夜深人静,该陷入沉睡的时候,我总是清醒的躲着黑暗的回忆,那些伤害我的人总是出现在阴暗的角落,逼着我去死。

这个时候,只有你的信,才能拯救我,每当我快崩溃的时候,就打开你的邮件反复阅读,你身边的所有新鲜事,都让我感到开心快乐,像是初春的太阳,既替我驱走黑夜,又温暖我的内心。

我一直试图给你回信,但一打开邮件,手放在键盘上,就会感到消沉,怕把自己的阴影传染给你,我真的有好多话,想给你说,但又没法通过邮件来表达。

前天花姐带我去农场那边,采蘑菇捡坚果,劝我试着来一趟,跟你当面说,我想这是对的,应该过来一次,至少也为你的将来做点什么,我已经订好中秋节来的机票,花姐替我订好酒店,在总府路的假日酒店,再等我一段时间吧,也许我们可以有未来。”

读完信,关蓦然并没有激动起来,反而是很平静的心态,如同辛苦大半年的农民等着秋天摘果子一样,他来到楼下,在小区的庭院里散步,中庭里的刺槐花朵盛开最后的怒放,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妮卡,走在他的身边,像是朋友一般,陪着他散步,等他坐到长椅上,莫妮卡又趴在一旁,毫无拘束的伸腰打哈欠。

他的脑袋里空空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思考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思考,

“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关蓦然想到这句谚语,他放弃试图在大脑里,构建未来和咩咩的生活,只觉得这次应该接受命运的摆布,一切交给命运之神来决定,虽然命运之神从未偏爱自己。

整整一个晚上,关蓦然都坐在长椅上,时不时的抚摸一下莫妮卡,莫妮卡今天不知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走开,任凭外面的野猫如何呼喊,都充耳不闻。

眼前歪歪扭扭的刺槐树下,铺满掉落的白色花瓣,沐浴在月光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如果生命是一场花开花落的轮回,那么为什么咩咩就不能重新获得鲜嫩的绿芽?非要困在可怕的过去中枯萎?

神啊,你为什么不怜悯世人呢?

关蓦然双眼流泪,莫妮卡站起来,用身体衬着他的脚,毛茸茸的感觉像是那晚抚摸老陈的秀发一般,却又多些痒,他将莫妮卡举起来,苦笑着对它说,

“我知道啦,男人流血不流泪,对吧?莫妮卡。”

八月最后的一个周末,关蓦然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突然电话震动,有短信来,打开手机,是一条老陈发来的彩信,他疑惑的打开,一阵女人做爱的叫声被播放出来,原来是一段剪辑的苍老师的短片。

关蓦然被吓得赶紧将手机直接关机,但为时已晚,附近所有的人都盯着他,怀疑他是个变态,还有人去通知工作人员,趁着工作人员还没有过来,他赶紧溜到电梯口,重新打开手机,给老陈打电话,

“老陈,你搞什么啊?我现在在CD市图书馆!”

电话一接通,关蓦然压低声音的咆哮自己的不满。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永远不会打给我?”老陈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反而将他一军的问到。

“这个。。。。。。嗯。。。。。也不是,。。。。。其实,我也想打给你。。。。。。。。。”

“不要找借口,今天下午三点,带上一束金色郁金香到金沙工人文化宫1号大厅来。”

“哦,好。”

被说穿心事而感到愧疚的关蓦然随口答应,等挂电话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答应她?心里埋怨自己是个傻逼。

草草吃过午饭,关蓦然来到金沙工人文化宫附近的一间花店,一看时间马上到两点半,问老板金色郁金香多少钱?

“588元一束。”

“这么贵?!”,从来没有给女孩子送过花的关蓦然,有些惊讶,便问老板哪一种是金色郁金香?老板给他指出来,他围着郁金香花,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着门口打折的白玫瑰,一束只要58元,两种花看上去差不多的,老陈肯定认不出来,便让老板包一束58元的白玫瑰,被他催促的老板一脸的嫌弃,指桑骂槐的说,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弄虚作假的,还有什么真心实意。

关蓦然假装没听见的微笑着接过花束,来到文化宫的1号大厅,大厅的木门半掩,里面时不时传出掌声,关蓦然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低着头走进去,不想一阵风吹过,带着木门重重的砸回去,发出嘭的一声,让坐在里面的二百多人一起回头,看着是谁搞出来的声音。

尴尬得无处遁形的关蓦然,举手向大家示以自己的歉意,他看到中间的舞台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

“四川电影学院2010级编导系毕业作品汇演”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个角落位置落座,老陈正在舞台上和阿SA扮演着她之前给关蓦然看的剧本《行动代号:BLOODMARY》的最后一幕,一身红衣嫁妆,英姿飒爽的老陈看着身着劲装的阿SA,将剧本里的对白声情并茂的读出来。

原本因剧本的抽象而忍俊不住的关蓦然,此时却没有一丝的喜感,而是和全场的观众一样,感受到莫名的心酸,等到谢幕的时候,老陈满场的找他,看到关蓦然后,激动的挥手让他上台。

关蓦然带着手里的鲜花和一个像是阿SA父亲的中年人一起上台,分别站在两人旁边,向老师和观众答谢。

老陈看到关蓦然手中的鲜花,边向观众致谢边问他,为什么是白玫瑰不是金色郁金香?

没想到老陈居然能分辨出来,关蓦然看着前方有些心虚的说,这个花打折的,便宜好多。

不方便直接爆发的老陈一脚踢在关蓦然的后腿,低声凶狠的说,

“老关,你下次再敢这样,老娘一定弄死你。”

惊得关蓦然一头冷汗。

汇演结束后,老陈带着关蓦然向阿SA和她的父亲告别,转身就进入附近的良木缘咖啡馆。

“老关,你咋最近瘦了啊?”老陈将鲜花放在一旁,点了一杯柠檬苏打水,关蓦然要了一杯抹茶沙冰,回答她,

“是吗?我没觉得瘦了啊?”

“是不是这段时间用我的照片撸过火了?”

“肯定不是。”关蓦然抗议的说。

“那就是跟那个有妇之夫干的太厉害。”老陈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关蓦然。

“最近生活很平静的,我都想要把烟和酒戒掉。”

“真的?”由于汇演表演的时候,说话过于大声,老陈的声音有些嘶哑。

“真的,骗你干什么。”

“为什么要戒呢?”

“成熟了吧,不用再学着大人的模样。”关蓦然微笑着说。

老陈不置可否的看着关蓦然的眼睛,瞳孔逐渐收缩,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然后点头微笑的说,

“确实有些不一样,感觉更可靠。”

饮料上来后,老陈又要一块起司蛋糕和一块黑森林蛋糕,还有一份蔬菜水果沙拉,让关蓦然和她一起吃,她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几口,从之前表演的兴奋中脱出,恢复到略有疲惫的神态。

“老关,还生我气吗?”

“生什么气?”

“我这段时间没有找你啊。”

“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假装轻松的关蓦然低头喝着抹茶沙冰,不敢抬头看老陈。

“其实我挺生你的气的。”老陈也喝了一口自己的苏打水,调侃到,“你和我睡在一间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居然什么都没有对我做?简直是太伤人啦。”

“你觉得我该做什么?”关蓦然没好气的回答道,“你是我最宝贵的人,此时此刻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说真的,那晚我没有喝醉,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上我?如果你当时求我跟你睡,在那种情况下,我大概不会拒绝你。”

关蓦然哑然失笑,又喝下一口,说,

“我这辈子还没有求过人,更不会为跟人上床而求人。”

老陈淡然一笑,用手指沾着关蓦然的冰沙杯外流下的水,在桌上画了几个圈,开心的说,

“所以,我爸才会把我交给你照顾,我知道你是可以完完全全,百分之百信任的人,那晚我睡得可香啦,好像回到小时候,爸妈还没有闹过离婚之前一样,自己只要放心大胆的睡觉,其余的事情都交给你就可以。”

“嗯,谢谢你的信任。”

“不过,我还是要说,如果那晚你真的对我说,‘老陈,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上床做爱。’我说不定真的会答应你的哦。”

关蓦然没有回答,只是笑一笑,老陈慢慢的抽烟,吐出一圈圈的烟雾,等到蛋糕端上来,吃几口后,露出满意的享受表情,才又开口说话,但老陈的声音变得低沉。

“老关,我爸走了。”

“嗯,出院了?”关蓦然没有懂懂老陈的意思。

“他死了”,老陈的声音里有种痛苦的悲伤,“你从我家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因为突发的转移进ICU,抢救三天,没有救回来。”

关蓦然很是惊讶,掏出自己打算戒掉的烟,点上之后,说到,

“你怎么不告诉我,让我来帮忙?”

“我不想在葬礼上和你见面,也不想你看到我们家那些假米日眼的亲戚。”

“阿姨还好吗?”

“我妈倒是没有太大问题,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来得太突然,像追悼会,葬礼什么的,都没有安排,挺折腾人的。”

老陈熄灭手中的烟,又点上一根,继续说,

“原来死人这么麻烦的,我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接待亲朋好友,安排酒席和娱乐,收份子钱,看来红白喜事除了主角不一样,过程都是一样的。

只是一下子少一份牵挂,心里空空的,说不出的疲惫,好像很伤心,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也许,大家都要指指点点的说,这对母女真是铁石心肠啊,但我跟我妈是真的伤心,等到办完所有仪式,回到家里,我们两个喝了一箱啤酒,一瓶白酒,然后稀里哗啦的哭了一晚,等到第二天酒醒后,又跟个没事人一般的去上班。”

“没事就好,人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关蓦然安慰的说。老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好像快要哭泣。

“我也没有想到,我对我爸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我肯定不会难过,反而感到解脱。

我小的时候,他的副教授职位没有评上,就一股脑的说,是我妈和我拖累他,当年要不是他喝醉酒,也不会跟我妈上床,然后怀上我,他其实是有机会去BJ五道口深造的,就是为了我们娘俩,他才决定留在这里,受尽同事的鸟气。

后来,他更过分的跟自己的学生搞起婚外情,一度想跟我妈离婚,要不是我站在我家的窗户上,说他要是敢离婚,我就跳下去,他才怏怏的跟女学生分手。

所以,我妈现在跟一个一直对她有好感的鳏夫约会,我是一点都不反对,只是,我心里总有根刺在作祟,好像我爸的灵魂刻在DNA里面一般,让我难受。”

“毕竟你有一半是属于你爸的嘛,人之常情,你妈辛苦一辈子,你应该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关蓦然认真的说到。老陈又吃几口甜的有些腻的蛋糕,把自己的悲伤压下去,恢复到平常的口吻,说到,

“前段时间,我跟老东西去XZ旅游,想着是不是能为我爸祈福,让他的DNA不要折磨我。”

“散散心嘛,那边挺不错的,只要没有高原反应。”关蓦然感到心里有些膈应。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所有的亲戚朋友,还有我妈,都劝我接受老东西,我就跟着他一路自驾游,但他真的好无趣,像个老姐姐一般的,说些大道理给我,干嘛一本正经的呢?他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啊,以前胆子那么大,现在好像个好男人一样的,搞什么飞机?当我是条鱼吗?只有三秒的记忆?

到了LS后,我更是受不了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什么事都要管,把我气惨了,老娘又不在乎你的钱,你当自己几根葱?当时就跟他分开,心里突然想到,要是跟你一起该多好。”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老陈一脸怒火的看着呆呆的关蓦然。“老关,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会想到我?”

“因为你不会管我啊,还会照顾好我,我什么都不用考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丢给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玩就行。”

“哦,那到也是。我就是个书童,挑夫嘛。”

“哈哈,老关,给本小姐做书童,难为你啦?”老陈又恢复到往日的开心模样,笑眯眯的看着关蓦然。

“不委屈,开心的很。”关蓦然堆出一个假笑回应。

“你的心上人要来了哇?”老陈突然问到,关蓦然吃惊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等谁,瞎猜的?”老陈夹烟的手抖了几下,“是谁吗?好久来?”

“还不一定,等真的见面才知道。”关蓦然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老陈炸出自己心里的秘密,也许女人真的有他无法想象的直觉。

“老关啊,我真的不如她吗?”老陈有些哀怨的问到。

关蓦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紧张的皱眉,这时,两个刚才在大厅里做观众的同学看到老陈,过来跟她打招呼,聊起毕业后的规划,工作安排的怎么样?还有什么时候打算结婚?这些女人间的话题。

被解救的关蓦然,看着窗外川流的人群,想到咩咩和老陈,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他会后悔跟咩咩在一起吗?想不出头绪,他回头,看到座位隔板上用玻璃杯罩着的灯光,感觉自己像是只被挡在外面的飞蛾一般,始终找不到正确的路。

两个女同学跟老陈告别后,老陈说没心思继续吃东西,拉着关蓦然到对面的华联商场逛街,什么也没有买,几乎没有怎么说话,又带着他去电玩城玩夹娃娃,一个也没有成功,最后,非常郁闷,演着独角戏的老陈,说她妈在家等她,她要回去,不陪关蓦然去喝酒,关蓦然送她走到楼下,看着她离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

回到家里,差不多八点钟,洗完澡后关蓦然喝着许久未曾喝过的啤酒,打开电脑,想要给咩咩写信,却看到老陈的邮件,

“老关,你真是个大傻逼。我本来不想给你写这封信,以前也没有给谁写过,但我又不想给你打电话,因为你总是故意搞错我的意思。

你今天让我非常生气,你甚至没有看到我为了见你新作的发型,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端庄,我得多辛苦,才能从之前的模样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以为自己的美丽肯定能被你注意到,你却像个瞎子一般的无动于衷,是我的错吗?你是不是太欺负人?恐怕你连我今天穿什么衣服你都不记得了吧,我也是个女人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就算你有天大的心事,也该对我说,‘老陈,你今天好可爱,好有女人味,我好喜欢。’只要你说上这么一句,哪怕你当着我的面和其他女人上床,我也不会难过。

但你只在一边,屁都不放一个出来,你知道吗?我今天包里带着我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打算去你家和你住在一起,但你什么都不说。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心上人,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但你老是一副,‘老陈,我不想委屈你跟我在一起’的嘴脸,你在担心什么啊?

如果你觉得,爱你是我的选择,跟你无关,那么,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联系,再见。

PS:路上遇见也不许再跟我打招呼。”

关蓦然思考良久,想给老陈打电话解释,但老陈一直不接电话,最后关机。无奈下楼散心,在一旁跟外面的野猫玩耍的莫妮卡,看到他,把野猫丢在一旁,跑过来对着关蓦然喵喵的叫。

关蓦然坐在长椅上,把莫妮卡放在腿上,用手抚摸它的脊背,犹豫再三,狠下心来,回到家里,忍痛给老陈回一封邮件。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