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叹了一声,在耳边说了一句:“得罪了……”
杜谦是真没想到,有人会对留个后如此热衷。之前表现出的修养形象,这都要摒弃了吗?杜谦是真想哭……只是如之前一般的放任他的话,事后回想起今晚,她自己大概率会被他记忆成留后的工具人了。毕竟人的记忆惯例就是如此,像让你连续认识两个新朋友时,记忆第二个人的名字就会导致你忘记第一人的名字。除非刺激非常强烈,不然,在他这已存有具体的目的性的情况下,她受的罪怎么说呢?就会像前世购物体验中的背景音乐——难以记得。这无关人品或其他什么,唉,人类的记忆习惯使然。
还能怎么办,不想被记成工具人,她只能选择势均力敌了。
她把腿主动缠住他的腰,一只手攀着他的肩,一只手沿着他的后颈伸进发间。当她颤着试图法式热吻的时候,能明确感知到他僵了一瞬……伴随而来的就是呼吸深重,两眼貌似瞬间就发了狠。
杜谦被他的眼神吓得也僵了一下。就看他缓缓的闭了眼,微微的张了口放她进来。
她不得不怂得闭上眼,试探得更加小心翼翼,满身的汗……
就听道:“你是想要我的命……”
杜谦不明所以,刚睁开眼睛,就见他的手掌覆过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感觉两人向自己后侧倾倒过去。
“记得我,杨善。我好怕你怕我,可今生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好想多和你待在一起久一些,多了解你一些……真的……可爱死了。可是,这可能注定都是奢念了……对不起了……如果有机会,欠的都补偿你好不好。”
一句肯定话,还用问语?她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自信点儿,我只是见色起意。”
耳边传来笑声,覆在眼上的手也移开了。
……
事后,他给她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抱着她低声问:“你想让我留给孩子些什么?”
杜谦想了想,懒懒地说:“耕读可以传家,没事儿多给她/他抄几本书,写点儿备注。再就是……留封信,言明作为父亲,你想对她/他说的。没了。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要睡了。走的时候,窗留条缝儿,透透气。”
他用力抱了她一下,起身走到窗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轻推开窗,如来时一般一跃而出,窗口垫了支细枝条,怕窗口留大了,进了风,伤了她……
呆呆愣愣的伫立在那儿许久,方转身离去。
屋内的杜谦,在其之前选择了从善如流的时候,就注定了对他是否能常伴己身懒得多想。总归是自己选的,好过被别人拿婚事送人情的好。几乎是秒睡。
杨善绕了绕路,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回自家府邸。
溜进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倒在床上。想起今晚的经历……手里拿着从杜谦那儿顺来的一方帕子,淡淡的青汁味儿。一晚的惊心动魄,先是被追,又是偶遇……不过当下嘛,奇异地心安,含笑九泉般的睡下了。
经过两天的打探,她的情况大面上的算是清楚了。父亲是北寒之地的清贫之家出身,母亲姚士则是出自江南的商贾富豪之家。同杜谦相似,她的母亲在幼时也是嫡母病故时尚未为其留下同母兄妹……不过仅凭此寥寥几句,并不能简单归因为这就是她要从西南千里迢迢嫁到东北的理由。
其母嫁到杜家一年有余有孕,府医诊为双胎。生产时,仅有7斤的杜谦。由于产时艰险,产后一直卧床不起,一直靠名贵药材延寿,不理家事。在杜谦12岁时,其母为其特特留下的嫁妆,高调过了名录。一年后其嫡母故去。据说这张嫁妆单子,同其母嫁入杜家时的嫁妆单子,几乎未变。而这期间杜家有了豪宅、商铺、田亩、家仆……其父从一个贫困的读书人,已经历经多次升迁,据说又要高升了,升任从三品的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赵士是杜谦满月后嫁入杜府的,当时其父已高中。赵士之父是正七品的国子监监丞。据说对赵士这个嫡长女尤为疼爱,以她能以平妻之名嫁入杜府可见所言不虚。不过赵士似乎命不太好,前夫早逝,两人没有生儿育女,嫁入杜府前她已经守寡归家两年多了。入府后陆续生了两儿一女。随着杜谦父亲高升,陆续被赠送了几位美妾。也陆续添了几个子女。
关于杜谦的消息,并不多。只有其母过世后没多久,不知怎的,据说是杜谦病了。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她曾经命悬一线是千真万确的。可能是继母为了名声,遍请名医,当时因为请医的赏银奇高,还闹了不小的动静。杜谦的命是救回来了,据说人也因为这场病而变得呆呆的,喜欢一个人呆着。据传夜里都不再像往常一般,按其母为她安排的让两个丫鬟在其房内为她在榻下守夜了。
这让杨善想起他在那张床上搜索着,想带走个念想之物时发现的枕下那把匕首……
自从13岁历经险象环生之后,其母为其记在其名下的商铺,主管都没有流失,据说伙计都很稳定。利润都有所上涨。拿东街的绸缎铺子为例,这两年每月都有新式的一两样绸缎上新。铺子里还留有后院的两间房,任由民间绣娘合作绣品时租用。平时选购绸缎的顾客都可以和绣娘沟通样式,店铺只卖料子对他们的沟通往来从不干预。在其14岁的时候,在西大街也就是贫民窟附近开了一家吃食铺子,名叫“一文斋”,招牌吃食是“叫花鸡”。店铺可以从前后两门入,前门是穿着干净的贫民,后门是穿着有些褴褛的乞丐。据说前后招待客人的桌椅、吃食做法都是一样的。只是前院招待等客的是便宜的清茶,后院是米汤。米汤的清稠看天气,天冷、天灾时都会稠些。据说店铺并没有严格规定顾客要从哪个门进,都是时间久了他们自己默认的。之所以叫“一文斋”,是因为顾客拿来的食物,加工费是一文钱。没带食材的可以在店铺里选,据说不加工熟了的话,价格和在其他地方买的价格基本是一样的。店铺内的加工方式很是简单粗暴,以其招牌吃食“叫花鸡”为例,操作过程就是,先把鸡处理干净,然后用荷叶把涂好汤料的鸡严实地包裹两层,最后用湿泥再厚实的包一层扔进烧好的火炭里埋好。顾客等鸡熟了,可以在店内吃,也可以带着有泥层保温的“叫花鸡”回家去吃。很奇怪的是,店铺不卖酒水——只有免费的茶、米汤。很多人都很怀疑“一文斋”是否能盈利?也有人猜测它的目的是否是为营利?盈利是毋庸置疑的,单是现在被作为附近居民购菜米的首选就足够自负盈亏的了。再由加工食材的方式的简单粗暴,还有它的包容性强——任何食材都可包,像米的加工,不过是多包些水进去罢了。同时,这种加工方式也算是真正做到了“保留原汁原味”,也是一种特色,菜米卖的更好了。据说那附近单居的人也都会了这种加工方式,锅碗瓢盆都省得买了。如果在“一文斋”内加工好,油盐都省了。
因为外边都说杜谦在那场大病后变呆了,所以即使现在她过了15岁也没有好的亲事上门。大概率会再过几年,姑娘的年纪大了有人看在那份丰厚嫁妆的情况下娶了,杜父和继母在面子上也都过的去。
杜谦的生母嫁到杜家时究竟带了多少钱,至今都没有个定数。可以肯定的是,赵士二嫁的嫁妆薄得很,没有填补杜家的可能。
尚未查明的事很多。首先,给姚士诊为双胎的府医,早在其生产前一月就请辞回乡,至今不知所踪。如此手笔是谁所为?杜谦的祖母,还是其父,或者其他人。
其次,姚士的娘家,这些年并未因杜谦的父亲官位高升而获得助益,至少面上看,现在的姚家比起当初是没落的了。那当初嫁女过去,是一步闲棋,还是要投资一个书生以求将来有所依靠?没得到助理,是杜谦的父亲失约,还是姚家主动断了联系?
还有,杜谦的父亲起步低提升快的原因究竟为何,尚不清楚。
杨善将信息整理了一份,去了父亲的书房。
简单地将他和杜谦的渊源说了个清楚。又把整理的信息递给杨父。
杨父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接到手里问了一句:“那晚给姑娘留钱了?”
杨善皱褶眉看着父亲,咬咬牙道:“父亲,你是坑儿子没够吗?给钱?当逛花楼呢?您是侮辱我,还是瞧不起您儿媳妇?或者说您觉得……您的教育很是失败,所以您儿子我这辈子就是打光棍儿的命了。即使是碰见了合适的,房都圆了也得被您提到的钱给弄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