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长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将刚要出门的信使叫住,将灵玉行的行章再次从匣子里拿了出来,并在封面上盖了一下。
接到这一任务的信使骑马直奔裴元家族位于绿水河的府邸,途中只在两处驿站歇息了片刻,稍微补充了些粮食便换马上路。
他把契约书和一封个人信件交给门口的仆人,随后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管家之类的人,但穿着控灵师的衣服,腰带上挂着的两块玉佩尤其显眼。
信使看着这位“控灵师”签下了字,并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将契约接来回来,简单道别之后马不停蹄地返回,可他的目的地是城头的一家酒馆。
酒足饭饱之后,他骑上了马,晕乎乎地感觉,再搭配上朦胧的夕阳,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到了遥不可及的上元界。
等他穿过绿水河边弥漫的一片水雾之后,酒劲渐渐缓了过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时宜——禁止信使酒后骑马,这是灵玉行的规矩。
但他并未理会,手中的辫子反而越抽越快。
回到灵玉行行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他感觉脑袋沉得像是被人灌了铁,双手双脚也不听使唤,眼皮都快要睁不开。
不过并非是因为昨天的美酒,那酒的味道的确不错,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将契约书交还给了行长,随后走回自己的房间,看到柔软的床垫便扑了上去,眩晕的感觉将会在他醒来时荡然无存。
行长将所有领事召集了起来,随后让所有人吩咐手下的炼造师集合。
“有一件事十分奇怪,”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个炼造师发言,“行长搜寻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最终在众人目光的一致指引下找到了他,“他们等了这么久才将早该还上的债务还清,谁都知道裴元家族最近发了大财,他们肯定不缺这仨瓜俩枣。”
“正因为如此,他们希望能让自己手中的每一块灵玉都发挥价值,”行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人群中另一位炼造师插了一句。
的确,不得不说灵玉行里有一些隐藏的人才,行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他们没资本去冒险,为了区区几十万灵玉,就将整个灵玉行架在舆论的火焰上。
“他们还计划解散所有招募的三阶剑士——最低的剑士等级,就为了能够压榨干最后一丝利益。”行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不掺杂任何一丝情感,仿佛在念简单的陈述句一样。
一位领事耸了耸肩,皱起眉头:“依我看,也无关紧要,只要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大可以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我倒想看他们被疯狂的剑士感到大街上,走不出三十米就被大家乱剑砍死。”
刚才那个人皱起的眉头转移到了行长身上。
“裴元家族、纪安家族、卓清家族,如今的老世家差不多就只剩下这些了,而且依然一个不如一个,我听说和提亚大陆大战之后,他们还变卖了不少家产。
“据说买家没透露有关自己的任何信息,所以大家都称他为神秘人。”一位坐在主席台上的领事说道,看起来他的级别要高一些。
“这个我倒从没听说过,”行长摆弄着手里的笔,正在思考用什么方式结束这场会议,坐在这种木制椅子上面,令他感觉到十分不自在。
“也许是某个学院,又或者某个行会,说不准就是我们整天打交道的那些人,表面上看着都规规矩矩、正大光明,实际上,尤其是六相教会,他们最擅长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行长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一位领事在下面窃窃私语,有几声笑声传了出来,在人群的噪音中显得身份特殊。
“可他们哪来的钱呢?”
“没准是为了迷惑我们,来表示自己没钱,把钱藏起来也叫没钱?没办法,这种哑巴亏还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也许他们真的没钱,现如今还有谁能拿出来这么多的灵玉呢?而且还是一次性。”
“灵玉行目前也没多少灵玉可用,那些堆放在仓库里的,一堆又一堆,实际上都是从西边镜原岛上借来的。”行长柔声地说道。
一个大个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但他只是简单伸了个懒腰,行长也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他直了直身子,说道:“但是,利率令人咋舌,如今的情形再艰难不过,我们又不能像各大家族那样耍无赖,信誉一旦丢了就别想再挣回来。”
那个大个子伸完了懒腰,打了个哈欠,无助地挥了挥手,他一边拉动身下的椅子,一边缓缓地低估这什么,眼睛却并未看向任何人:“要是人们能够真正理解我们的难处……”他说。
“这种事情想都别想,”行长笑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开心,“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你个炼造师,但你讲笑话的天赋我还是头一次发现。”
“灵玉行都快成过街老鼠了,人人都喊打,真不敢想象,等到我们破产的哪一天,坐在这间大厅里的人,都会是什么下场。”一名领事补充道。
“一定惨不忍睹。”
一阵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之后,院长开了口,同时缓缓睁开他那紧闭的眼睛,结束了仿佛长达几个世纪的思考:“也许以后会好起来的,虽然短期来看,的确没什么好苗头。”
“现如今这个念头,大家都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或许我们的确不应该去贬低对手的成就,学院的动机也并非没有一丁点好心,至少就公共福利方面,他们取得的成就早就超过了我们和几大家族所做的一切。”一位年轻的领事说道。
“或许只是作秀,”一位领事耸了耸肩,说道。
“他们统一将学费下调了一半,这件事情大家都能看得见。”
“将一百金币的学费改成五十?五十块金币,整整五块灵玉,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所以说这也并非是针对公众的福利。”有人重复了一次。
“但至少他们已经在做了,不是吗?”那位领事继续争论着,“至少动机是好的。”
“当真,”那位高个子炼造师再一次站了起来,不过这会并不是为了伸懒腰,“我相信他们的动机简单直接,但绝不可能是往好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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