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踩在吱呀作响的踏脚板上。
“刚才那个不是裴元家的孩子吗?”布罗被绊了一跤,他说话的时候正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角,“叫什么名字来着,都长这么大了!”
“对,裴云多,最小的那个。”
“我才知道李榆和他认识,有点......令人出乎意料。”
“在北方符画大会上认识的,他们都懂一些斗剑。”雪茜解释起来,她用手撩起头发,耳环在微弱的月光下依然闪闪发光,“你从不斗剑实在有些可惜。”
“我没这么觉得,那种东西我从来不感兴趣。”
“是啊!”雪茜长叹一声,“否则我们也或许能认识一些重要人物,而不只是你那些令人讨厌的酒肉伙伴。”
“小心!”布罗伸出手去抓她的手腕,可还是晚了一步。
雪茜的一只脚从踏板滑落到一滩泥水里,脚踝处粉红色的蝴蝶结被溅得湿透,“看吧,都是你害的。”
布罗不再搭理她,他径直走上台阶,中途还停下了等了她一会,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不再被自己烦乱的脚步声所打扰。
他从不相信飞升这种好事能够第二次落到自己头——即便自己的斗剑技术和炼气法力出类拔萃到整个中元界首屈一指的程度。
苏士奕早早离开婚礼回到了家,一路上他低着头,经过了天之皓月、众神的虔诚祈祷两座广场,在看到一棵光秃秃的马尾松时,他扭头走进了小巷。
他看到了瑞宗酒馆的招牌,可他甚至没有停留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他的脑袋始终深深埋在衣领下面——在仪式上他也滴酒未沾。
“进展如何,”他开门进了屋,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和靴子还是踢在门槛上面,发出的声音称得上是巨响,她停下手中的活,问道,“你赢了吗?”
他点了点头,很久才说话,“100个诺先斯纪念金币。”
“还不错。”
他一屁股坐进唯一一把还称得上是完整的椅子,“对手很强,”他说,“金色雪莲的最高阶选手,”他皱了皱眉头,“他们要我发挥全部实力,等我上台后就看到了对手佩戴着强平期修士才有的徽章。”
“他的剑法十分野蛮,”苏士奕又补充了一句,但她似乎从没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
“钱呢?能给我看看吗?纪念币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过,不知道和普通的金币有什么不同。”
“什么?哦,没错。”他把手伸进口袋,在里面来回摸索着,最先被拿出来的是一条脏兮兮的手帕,他对着手帕凝视了好一会,把它扔到一旁的地板上;接着他掏出一块手表,已经有裂缝的表盘上指针还在滴滴答答地转动着。
他将装着金币的钱袋递给她,她一把抓了过去,上面绣着的精美图案并没有吸引她的注意,那是一条飞舞着的龙,五彩的鳞片披在身上。
她轻轻将绳子解开,然后立刻开始数数。
金币咔咔哒哒地被她堆在桌子上,其中两枚滚到了沙发下面,她弯下腰摸了上来。
“都在里面,不用数了。”他瘫软在沙发上面,仿佛这一天的劳累都在这一刻袭来。
“怎么,你数过了?”
他冷笑一声:“我可不相信堂堂的非凡界师,会在奖金里偷工减料。”
“没有这回事,还是数一数好,”她一个一个将它们装回袋子,“五十。”
“我怎么说得来着?”
“那么,我们需要简单规划一下,”她坐直在椅子上面,双手工整地平放在桌面上,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她用不太娴熟地手法将金币分成几摞,“房租要用十块,给杨锡林十块——虽然我们欠他二十,先还一半再说吧。”
“还有佣人们的钱。”苏士奕从沙发上走了下来。
“那部分需要十四,我们已经欠他们的工钱好几个月了,一块给你养的那只猫买点什么吃的,奇怪,它又到哪里去了?就当是为了让它能在我们下次回家时不再那么粘人,每一次当我推开那扇门时它都要扑上来似的,就好像摇一摇我身上会有吃的掉下来一样。”
“然后,剩下六十五块,五十块还要拿来交你的学费,最后这些就是我们的零花钱。”她将那捧闪着金光的东西拿到太阳底下,两只眼睛仔细端详着。
“你没搞错吧,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疯了也比你再去碰那些破酒瓶子强,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的手里出现那东西,我保证把你的嘴缝上。”
他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觉得我们的生活从此可以变的不错。”
“能剩下一块金币就已经不错了,”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还真挺不容易,不过也还算值当,你在学院里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总之你仔细修炼就好,下一次飞升窗口的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她用手帕擦拭着桌面,斜着目光看了他一眼。
“当初在下元界新年来临之后的半个月内,在飞升窗口即将关闭的时候,我在最后关头赢得了来到这里的机会,当时这里到处都是早早飞升上来的大家族,现如今不知道何时才能去往上面。”
“主席去了吗?”她将手帕翻了过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七彩的金边在火红的晚霞
下飞舞着。”
他点了点头。
“那你跟他说了没有?”
他带着试探性地语气回答:“我旁敲侧击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没跟他说。”
“我当然不能直说,那种场合不合适。”他摊开手臂,然后怀抱在胸前,“大家都在庆祝新郎新娘,然后我跑上去问一些自己的私事,你觉得应该吗?”
她默不作声。
“我明天去他的府里问一问,”他又回到了软趴趴的沙发上。
她依然只是卖力地擦拭着桌面,脏水流到地板上面,她一不小心踩了上去,滑倒在半空中的时候,苏士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帕里的污水被挤了出来流到两人的手上,但她只是拍了拍衣服,将剩下的桌角反复来回擦干。
“等过段时间,我去学院里给人打杂,直到情况好转一些,那样的话,也能离你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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