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离身体发冷,他听到对方在说话,但看不见他的那人的样子,只知道他异常高大,在几秒钟将他杀死多丝毫不费力。
对方的第一次攻击发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冲击了震到了地上,即便使出了全身力气,即便将磨破的双手死死插在沙土里用力,他也没能再站起来。
有只手碰到了他的肩膀,那竟然是那名高种姓在轻轻拍他,这家伙似乎很享受折磨他的过程。
苏士奕轻哼一声,他迅速上前的时候,头发在风中变得逐渐凌乱起来。
那几名车夫却在此刻变得极其忠诚,他们冲上来抵挡。
干掉这四个人并不费力,尤其是对一名皓月国冠军剑士来说,但那需要时间,而纾离显然等不及。
纾离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泪水在流下,夜晚的风夹杂这断断续续的茉莉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这是熟悉的香味,但他记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闻到过。
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正置身山林中,晨光照耀下的露水晶莹剔透,碰到树枝子的时候一滴滴向下落去,纾离眨了眨眼,那些露水变成了天上点点的星光。
在那些光影中,还有一摸寒意透了出来,是那位高种姓的剑。
四名车夫看起来也绝非等闲之辈,在剩下的八个人的攻击下,他们竟然坚持了那么久。
一两分钟过后,那几个车夫早已经消失得不见了踪影,他们将几匹马丢在原地。
那名贵族也最终被苏士奕刺中,他用尽全力挥舞长剑,仿佛是要用剑气将苏士奕击倒,但被苏士奕灵活的一个歪头躲掉。
他开始恐慌,即便高种姓的人从未学习过如何向低种姓认输求饶,但他脸上明晃晃的慌张却是一点不少。
他向后倒在地上,松软的沙子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一块坚硬的石头,他的后脑向里微微凹陷,几滴黑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纾离也在刚才的打斗中不小心被划伤了脸颊,脑门上面也传来了炽热的痛楚,那是被割破的位置,从他的上嘴唇一直到另一边的眼角,他十分情形自己没有从此变成独眼龙。
纾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竭尽全力爬了起来,手里抓了一把又一把的沙子,灌木丛里的杂草也被他胡乱拔了下来,然后他抬起头来,和那名高种姓的尸体四目相对。
这么久以来,这是苏士奕第一次全身心投入战斗,这名高种姓剑士的实力不容小觑。
纾离十分愤怒,但他们依然冷静地将尸体拖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藏了起来,直到用细细的沙子掩盖在上面,他们才安心离去,同时默默祈祷它不会太早被人发现。
一切完成之后,开始清理马车上溅落的血迹。
这一晚上让人精疲力竭,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有一个现成的马车夫。于是,梁辰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了马背上面。
他们走了没多远就折返回来,谢天谢地,那几匹马还老实地待在原地,于是,苏士奕、李榆、纾离走了下来,每个人依次挑选了自己的座驾——将它们留在这里,恐怕会解释不清。
等到了营地,这几匹马就被完全撒开,在众人的驱赶下,朝着漆黑的天边四散而去。
苏士奕觉得那个高种姓不值得废这般功夫,整件事情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许他们将自己的尊严看得太过重要,也许只是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使然。
而现在,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苏士奕想着,他的尸体,应该已经在月下凉透。
第二天一整天,纾离都没心情再拿起那把训练用的剑来,他一直闷闷不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快要变得和卢修元一样。
看上去像个傀儡,这是苏士奕对他的评价。
李榆从外面回来,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他的眼神迷离,对任何人都似乎在遮遮掩掩,等到大家都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
李榆向纾离说出了那个好消息,第二次比赛将会在不久后开始举办,他们依然在名单里,但至于这次为什么将他们早早撵了回来,他不得而知。
纾离的呼吸沉入胸腔,依然提不起半点精神。
李榆打开了的话匣子还迟迟不愿关上,他还带来了更大的好消息,前来送补给的车夫,对于有个高种姓剑士被杀的事情向他透露了一点内幕消息,暂时认为凶手是叛军,也有说法认为是一些盗贼,但教会的人更愿意相信是前者——盗贼不会拥有这种能力。
等到夜色越来越深,那名在侍卫对决中不小心得了第二名的高种姓剑士,同时似乎也是死者好朋友的那位——杨峰,他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整个事件的调查。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因此,将四名车夫抓起来的同时,丝毫没相信他们胡乱编造的供词,同时又给了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带着他亲自前往纾离所在的营部。
他喝了一些酒,也许是想要释放压力,他在空无一人的牢房里大声咆哮,那些可恶丑陋的低种姓残害了自己的兄弟,这不仅是对他尊严的践踏,假如让这些有罪之人逃脱,教会也饶不了他,他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再加上刚刚在侍卫对决中失利,他几乎不想再等上任何一秒钟,于是扭头去了外面,坐上了马车,并是不是催促车夫快一些。
犹豫再三之后,纾离还是决定喝点酒,这兴许会帮助他入睡,也有可能替他驱散那些可怕的梦境,让它们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他很快将那一小瓶酒喝了个精光,同时不禁想到苏士奕看到这个小瓶子的时候,是会气急败坏还是垂头丧气呢?
他的身体很累,躺在地上的时候不断向下坠落,更加雪上加霜的事,他梦到了那个高种姓——被苏士奕杀掉的那个,但在梦里,真正的行凶者是他,他再一次体验了一次将剑插入那人胸膛的感觉,奇怪的是,自己的胸口流出了血,一阵呕吐涌了上来,他感觉到一股热流正在往上窜。
他醒了过来,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了起来,那些梦境并没有消散,他依然记忆清晰。
于是他将第二瓶酒拿了出来,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给苏士奕留下。
苏士奕睡得很沉。
纾离连衣服都没脱,他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在看到外面草丛里奇怪的闪光后选择置之不理——他觉得那是幻觉,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第二次进入梦乡,但那个过程似乎不怎么容易。
乌云沉沉,但并不闷热,寒冷的北国即将迎来冬季,就在纾离昏昏大睡的时候,风大了起来,换作平常的时候,这些微不足道的噪音不足以将他吵醒,但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悬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肯坠落。
他醒了过来,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拍了拍自己渗出细汗的脸。
他正准备将门用桌子抵上,却发现有个十分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边。
“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纾离感到十分疑惑,也许是这些高种姓都共用一张脸,要不然他也不会将眼前的这个当成是那家伙诈尸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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