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假消息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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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外的喊杀声裹着夜雾涌进帐中,李青阳指尖在短刀鞘上轻轻叩了两下。

阿福滚烫的掌心还攥着他的袖口,少年因高热而急促的呼吸声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张参军。”

他转身时眼底的狼性褪成温驯的笑。

“黑旗军来势汹汹,您带二十个好手守后营,药汤务必在天亮前分到每个伤兵嘴里。”

张参军捋着胡须点头,目光扫过李青阳腰间半露的玉佩。

那东西从昨日起就总泛着暖光,像块烧红的炭。

“你要去集市?”老谋士突然压低声音,“陈胖子那老狐狸,昨天还托人问我边军要不要采购野山参。”

李青阳拍了拍怀里的粗布包裹,里面是半袋碎银和张参军伪造的“药材清单”。

“黑鹰要的不是药田,是能指认药田的活地图。”

他瞥向帐外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陈老板今早刚卖了批防风给货郎,可防风这东西,哪需要赶在月黑风高交货?”

话音未落,营门方向传来闷响,应该是黑鹰的马队撞翻了拒马。

李青阳把阿福的手轻轻塞进被角,转身时短刀已滑入袖中。

“小李。”他唤住守在帐外的年轻士兵,“把你那身破棉袄借我,再去伙房抓把葱。”

半柱香后,集市东头的“福来药铺”前多了两个挑着菜筐的“菜农”。

小李挎着装满青蒜的竹篮,故意把葱叶甩到李青阳肩头:

“哥,咱真要把葱卖给药铺?”

“嘘——”李青阳用袖口掩住半张脸,目光扫过柜台后那个圆滚滚的身影。

陈老板正拨着算盘,油光水滑的后脑勺沾着片茶叶,脚边的灰布口袋鼓囊囊的,露出半截带泥的党参根和今早张参军说的“野山参”对不上。

他拽了拽小李的衣袖,故意提高嗓门:“二弟,上次王屠户说药铺收葱?

咱这葱可新鲜着,五文钱一把!”

陈老板的算盘珠子“咔”地停了。

药铺后堂门帘掀动,两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闪出来,一个摩挲着腰间的牛骨牌,另一个喉结动了动——那是长期握刀的人才有的紧绷感。

李青阳弯腰捡葱,袖中短刀的凉意贴着小臂:

“五文太贵?三文?”

他突然压低声音,“要是陈老板肯加钱,我倒知道鹰嘴崖的野山参,比市面上的大两倍。”

算盘珠子“哗啦”散了一桌。

陈老板胖脸上的肉抖了抖,小眼睛眯成缝:“两位兄弟跟我来。”

他搓着手上的扳指,朝后堂努嘴,“咱去仓库细谈。”

仓库在药铺后院,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李青阳踩过地上的药渣,鼻间萦绕着浓重的硫磺味,不对,野山参仓库不该有这味。

他借着掀门帘的动作用玉佩蹭了蹭门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地图记录进度30%,检测到火油残留。”

陈老板点亮油灯,油芯子噼啪炸响,照出墙角堆着的麻包。

李青阳扫了眼麻包上的印记——和黑鹰军粮车的封条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扒拉麻包,“哎呀”一声:

“陈老板这党参可真不错,就是...”

他抬头时眼里闪过狡黠,“比鹰嘴崖的差远了。”

“兄弟倒是说说,鹰嘴崖的参长哪?”

后堂那两个汉子突然逼近,牛骨牌磕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李青阳注意到他们靴底沾着黄泥巴和三十里外黑鹰主营的土色分毫不差。

他故意露出犹豫神色,摸出怀里的粗布包裹:

“我爹临死前说,鹰嘴崖第三道山梁,老松树底下有片参田...但得先见钱。”

包裹散开,碎银丁零当啷滚到陈老板脚边。

胖商人眼睛亮得像灯。

他蹲下身捡银子,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

“兄弟爽快,我也不藏着——明儿个寅时三刻,货走清水河。”

他压低声音,“你要的钱,到时候一并给。”

李青阳心里一紧。

清水河是去黑鹰主营的必经之路,河两岸全是芦苇荡,最适合埋伏。

他弯腰捡银子时用玉佩碰了碰麻包,系统提示:

“检测到敌军粮草标记,记录位置。”

“那我等陈老板的好消息。”他拍了拍小李的背,“二弟,咱回家给娘熬药去。”

出了药铺,李青阳拽着小李钻进巷子里的酒坊。

酒坛后,他快速解下腰间玉佩,刚才在仓库时,玉佩的热度几乎要灼穿衣物,现在表面浮起几行淡金色的小字:

“敌军运粮路线:清水河-芦苇荡-主营,毒杀计划可实施。”

“去通知张参军。”

他把玉佩塞进小李怀里,“让他带三百轻骑埋伏在芦苇荡,只截粮草不杀人。

再让伙房把那包曼陀罗粉磨碎,我有用。”

小李攥紧玉佩跑远后,李青阳摸出怀里的假清单。

那是用阿福的血混着朱砂写的,字迹还带着腥气,他早让人放出风去,说真清单藏在二十里外的破庙。

此刻黑鹰的探子应该已经把消息送回,不出半个时辰,黑旗军的主力就会扑向破庙。

月上中天时,李青阳摸到了黑鹰主营的后墙。

他腰间别着个陶瓶,里面是张参军配的慢性毒药,喝下去三天才会发作,症状像极了时疫。

墙根下有个狗洞,他蜷身钻进去,脚底下踩着黏糊糊的东西是马粪,混着股甜腥气,应该是黑鹰的战马刚吃过带毒的草料。

“站住!”巡夜的火把照亮墙角,李青阳迅速贴紧草垛,短刀抵住自己后腰。

他和张参军约好的暗号,后腰的伤口是三天前为救阿福留下的,现在还渗着血。

“是伤兵!”巡夜的小兵踢了踢他的腿,“主帐前的火盆还没灭,滚去烤火!”

李青阳踉跄着爬起来,陶瓶在怀里撞得咚咚响。

主帐前的铜盆里烧着松枝,火星子劈啪乱溅。

他蹲在火盆边,假装烤手,趁小兵转身时把毒药倒进了旁边的水缸。

那是黑鹰专门从山泉里挑来的饮用水。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检测到敌军毒素免疫功能,需消耗50%关系户能量维持毒性。当前能量剩余:65%。”

李青阳手指猛地一颤。

他想起阿福攥着他袖口的温度,想起张参军递来的地图时眼里的信任,想起小李跑远时衣角带起的风。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阿福掌心的余温。

“能量消耗确认。”他在心里默念。

玉佩瞬间变得冰凉,像块浸了井水的玉。

等他回到军营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张参军迎上来,眼里闪着光:

“芦苇荡截了七车粮草,黑鹰的人正往破庙赶呢!”

他压低声音,“阿福醒了,说要给你留半块炊饼。”

李青阳脚步一顿。

帐内传来阿福含糊的呼唤:“青...哥?”

少年的声音像根软藤,缠住他的心。

他摸了摸发烫的玉佩,系统提示又响起来:

“关系户进度 10%:有人把你当成家。”

突然,营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李青阳抬头,只见西边的天空乌云翻涌,像团巨大的墨汁,正缓缓朝军营压过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陶瓶,瓶底还沾着几点毒药的残迹。

黑鹰的主营里,那缸水应该已经被喝掉小半了。

“张参军。”他望着乌云,嘴角勾起抹冷笑,“准备些草药吧。

过几天,会有很多人需要治时疫。”

帐内,阿福的呼唤声更清晰了。

李青阳大步走进去,少年的手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像团小小的、暖融融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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