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线反制,双面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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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推开门时,竹影在他后背投下细碎的光斑。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他反手扣上木门,指节抵着门板缓了三息——方才在影蛇面前压下的震颤,此刻顺着脊椎爬上来,从指尖一直麻到后颈。

案头的烛火还燃着,跳动的光影里,木匣上的镇北侯家纹泛着暗金。

他踉跄两步,膝盖撞在桌角也不觉得疼,颤抖的手扒开匣盖,泛黄的密信摊开在褪色的旧帕上,赵元清的狂草像淬了毒的蛇信子,在他眼底反复游动。

青竹观上下三百口,皆为我祭旗之物。

这句话在他耳边炸响。

他想起上个月大长老在观里巡山,路过他扫竹径时,曾用拂尘尖挑起他的道袍: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那时他垂着头,看大长老靴底沾着的新泥,想着或许等今年新竹抽芽,长老会多看他一眼。

可如今这行字,比那拂尘抽在身上更疼十倍。

喉间泛起腥甜,他死死咬住舌尖,腥气在齿间漫开。

指腹抚过密信上的朱砂印,那是青竹观大长老的私印,他曾在典籍阁见过长老用这方印盖在门规上,红得庄重。

此刻却红得像浸透了血,染脏了他整只手掌。

婆婆。他突然低唤一声,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瓷。

转身从袖中摸出那枚残破铜符,符面的纹路已经模糊,边缘还有焦痕——这是哑婆婆在他离观前塞给他的,当时她用枯瘦的手攥着他手腕,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呜声,比画着符纸贴在窗上的动作。

他那时只当是老人家担心他,此刻却突然明白,哑婆婆早就在为这一天准备。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陈玄踮脚将铜符贴在窗棂内侧,指尖在符面轻轻一按。

一缕极淡的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去,铜符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像萤火虫撞在窗纸上。

他盯着那点光,喉结动了动:婆婆,青竹观要出事了。

您...能收到吗?

微光只闪了一瞬便熄灭,像从未出现过。

陈玄退开两步,背贴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月光透过竹影落在他脸上,将眼底翻涌的金芒割成碎片——他想起昨夜影蛇说三日后去青竹观取古镜,想起赵元清要拿同门祭旗,想起试剑会上他被人踹倒时,小师弟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炊饼。

这次,我不会再躲了。他对着月光轻声说,指节捏得发白,谁要动他们,我就先撕了谁的骨头。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时,陈玄正蹲在阶前用竹枝画符。

听见院外传来玉牌碰撞的轻响,他立刻收了竹枝,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草屑——白无命的玉牌他认得,昨日在影蛇身边时,那冷光曾扫过他后颈三次。

陈玄。白无命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银器,陈玄抬头,正看见对方站在院门口,月白道袍一尘不染,腰间九枚玉牌随着呼吸轻颤,影蛇大人要你随我去前厅。

前厅的檀香有些冲鼻。

陈玄跟着白无命跨进门,见对方在案前站定,指尖敲了敲摊开的竹简:青竹观近日有异动。竹简上的字迹被朱砂圈了又圈,他们的守山犬连吠三夜,巡山弟子说后山有活物气息——可前日去查,只找到半枚道童的玉佩。

陈玄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认得那玉佩,是他十二岁时在山下捡的,用红绳系着挂在腰间,后来被大师兄抢去丢进了粪坑。

那道童...疑似未死。白无命抬眼,瞳孔里浮着冰碴子,你曾是青竹观弟子,最懂他们的规矩。

我要你协助调查。

陈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垂着眼,让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金芒,装作迟疑:我...我只是个废柴,怕

废柴?白无命突然笑了,玉牌相撞的脆响里带着几分冷意,能破影蛇大人血咒陷阱的废柴,自然有他的用处。他从袖中摸出枚青铜令,三日后随我去青竹观,若能确认那道童未死...

我想亲手处置他。陈玄突然抬头,眼底装出几分狠厉,他当年踩碎我的药罐,害我被师父罚跪三天...我要他也尝尝这滋味。

白无命的眉峰轻挑,上下打量他片刻,将青铜令拍在案上:准了。

但记住——他俯身凑近,呼吸里带着苦杏仁味,若让我发现你耍花招...

陈玄后退半步,喉结滚动着露出惧色:小的不敢。

出了前厅,晨风吹得他额头冒冷汗。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令,指腹蹭过令上的蛇纹——白无命不知道,他说的亲手处置,是要在青竹观的山路上,在每处他曾扫过的竹径、跪过的石阶、藏过炊饼的老槐树下,留下只有哑婆婆能看懂的标记:三枚石子摆成品字,两片竹叶交叉,或者用枯枝在泥里画半朵青莲。

婆婆,等你收到传息符,看到这些标记...他望着天边渐白的云,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就该知道,陈玄要回家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院落时,陈玄正蹲在檐下修补道袍。

院外突然响起银铃轻响,像一串碎玉滚过青石板。

他抬头,正看见叶寒霜站在门口,月白纱裙被风掀起一角,腕间银铃随着抬手动作叮当作响。

陈道童。她指尖捏着个青瓷瓶,在阳光下晃了晃,影蛇大人说你近日辛苦,让我送些聚气丹。

陈玄接过药瓶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一道刻痕——是昨晚在牢里,他用指甲替她划破的伪装。

叶寒霜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青铜令,又迅速移开,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三日后的青竹观,可要小心些。

银铃声渐远时,陈玄拧开药瓶,两粒丹丸滚入手心。

丹香里混着极淡的苦艾味——这是哑婆婆教他辨认的,青竹观特有的护心丹。

他望着叶寒霜离去的方向,眼底的金芒又亮了几分。

竹影在地上投下晃动的网,陈玄将丹丸收进袖中。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轻声道:青竹观,我要回来了。

这一次,谁都别想再伤你们。

午后的蝉鸣被一阵银铃碎响截断。

陈玄正蹲在檐下补道袍,抬头便见叶寒霜立在院门口,月白纱裙被穿堂风掀起半角,腕间银铃随着抬手动作轻颤,像一串被揉碎的星子。

陈道童。她指尖捏着个青瓷瓶,瓶颈处系着靛蓝丝绦,在阳光下晃出冷光,听说你要去南岭一带。她声线淡得像浸了水的墨,眼尾却微微上挑,那边妖气重,这瓶清神散能护你心脉。

陈玄伸出去接药瓶的手顿了顿。

他注意到她递来的指尖泛着青白——分明是用灵力强行压制了寒毒,可昨日地牢里她还说自己最怕冷。

指腹触到瓶身的刹那,他借着垂眸的动作迅速扫过她腕间:那道他昨夜用指甲划的伪装伤痕,此刻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红,是被灵力反复冲刷过的痕迹。

谢叶姑娘。他捏着药瓶,喉结滚动着露出几分木讷的感激,指尖却悄悄抵在瓶底轻叩。

丹药相撞的脆响里,混着极淡的苦艾香——和今早她送来的聚气丹一个味儿。

青竹观的护心丹才会有这股子苦,可她分明是敌营的人,怎会有观里的丹方?

叶寒霜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青铜令,又迅速移开。

她转身时银铃轻响,声音飘在风里:路上...当心蛇虫。最后一个字尾音微颤,像被风揉皱的线。

陈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低头拧开药瓶。

两粒浅青色丹丸滚入手心,表面的丹纹歪歪扭扭,像是仓促间捏成的——这哪是精心炼制的清神散?

倒像...哑婆婆当年在灶房偷偷给他炼的护心丹,总因火候不足而纹路不整。

他突然攥紧药瓶。

袖中青铜令的蛇纹硌得手腕生疼,可掌心里的丹丸却烫得惊人。

叶寒霜,她到底是影蛇派来试探的,还是...

陈玄!白无命的声音像冰锥扎破蝉鸣,该走了。

南岭的山路比陈玄记忆中更陡。

他跟着白无命的青衫角往上爬,靴底碾碎的碎石子骨碌碌滚下山崖,惊起几只灰雀。

每到一处村落,他便耷拉着脑袋,用最敷衍的语气盘问:可曾见外乡修士?夜里可听着怪声?村人摇头时,他就挠着后颈赔笑:我就说嘛,青竹观的废柴能查个啥。

等白无命转身去查村口的土地庙,他便装作踉跄撞向老槐树,指尖在树皮上快速点了三下——这是他在密室里偷学的古阵法,用灵力在树纹里刻下阴纹印记。

路过破庙时,他蹲下身系鞋带,用泥块在神像脚下画半朵青莲;经过山溪时,他弯腰掬水洗脸,指腹在青石上抹出三道水痕。

这些印记极淡,普通人看了只当是自然痕迹,可哑婆婆曾教他识阵,她的灵力里带着青竹观特有的竹香,只要感应到这些波动...陈玄望着山风掀起的竹浪,喉间泛起暖意。

日头西斜时,他们到了最后一站——座废弃的驿站。

断墙爬满野藤,门框上松风驿三个字只剩半块风,在暮色里像道咧开的嘴。

白无命的玉牌突然泛起冷光。

他弯腰从乱草里捡起半截道袍衣角,玄色布料上缠着半截红绳,绳结是青竹观特有的同心结。

这是你的?他捏着衣角逼近陈玄,九枚玉牌撞出刺耳的响。

陈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红绳是他十二岁时在山下捡的,后来被大师兄抢去系在粪坑里的玉佩上——可此刻,这截衣角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像被什么尖牙利齿撕下来的。

不是我的!他突然踉跄后退,撞在断墙上,但我知道是谁...他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晚我暴毙时,有人偷偷挪动过我的尸体!

白无命的眉峰猛地一跳,玉牌上的冷光骤然暴涨。

陈玄盯着他发颤的指尖,心里像滚过一盆热油——他早该想到的,影蛇的血咒陷阱怎会轻易被破?

赵元清要拿青竹观祭旗,又怎会真让他这个废柴死透?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没死?他猛然抬头,眼底的金芒在暮色里闪了闪,像淬了毒的刀。

白无命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后退半步,袖中传来纸张摩擦的声响——是密信?

还是影蛇的手谕?

陈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尝到了血的甜腥。

远处林子里,一截灰布衣角突然闪过。

陈玄的目光扫过去,正看见哑婆婆佝偻的身影隐入竹丛,她腰间挂着的铜铃被山风掀起,发出极轻的叮,像一滴晨露掉进深潭。

回程时,暮色漫成了墨色。

陈玄走在最后,望着白无命紧绷的后背和叶寒霜攥着剑柄的手,耳尖突然动了动——山风里有股子铁锈味,像被血泡过的刀刃。

停。白无命突然抬手。

他的玉牌全部倒悬,泛着幽蓝的光,有...不对劲。

叶寒霜的银铃突然炸响。

陈玄抬头,正看见三只乌鸦从头顶掠过,翅膀带起的风卷落几片竹叶,叶面上赫然沾着暗红的血。

山脚下,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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